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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着是为了自己，哦，还有一个小尾巴，其他人，他管不了，也不想去管。

他善意的提醒已经是最好的忠告，至于信不信是他们的问题，和他无关。

回到家，把张大婶的盐巴送过去，对此李萌还多有意见，不过她是懂事的好孩子，除了把不悦写在脸上，倒也没胡闹。接着就是烧锅做饭，黄昏已至，他们需要尽快入眠。

当天地间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云池村引来新一轮黑夜。

李萌早早的上床睡觉，就算睡不着也要逼迫自己睡。

李霄一如既往在床沿陪着，直到李萌睡熟。

今夜没有什么不同。

但似乎有一些不一样。

呼呼呼...

寒风吹动着窗户，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李霄的目光随之落到窗户上，家里有两扇窗，一扇在右，一扇在前，因为需要，两扇窗和门他亲自加固过，除非遭遇暴风雨，不然它们都该岿然不动。

但此刻，那两扇以整块实心红木打造的厚重木窗在上下摆动，狂风从间隙中吹了进来，阴寒之气顿时笼罩了整个房间。

已经睡熟的李萌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小脸拥簇在一起，双手拉着棉被，像是拉着救命稻草，口中还呓语着，“...我要在家里等哥哥，我才不要跟你走...”

“...我要在家里等哥哥，我才不要跟你走...”

“...我才不要跟你走...”

看到李萌的异常，李霄瞳孔猛地收缩，十级的鹰眼死死盯着李萌，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李萌呓语还在继续，挣扎越发剧烈，就像是有人在拉拽她，而她不想离开一样。

显然，李萌此刻的状态不正常，不是简单的做噩梦。

李霄不清楚李萌着了什么道，他只知道继续让李萌睡下去，他可能会从此失去这个妹妹。

当即他顾不得其他，大声呼喊李萌的名字。

“小萌，小萌，醒醒，醒醒...”

“李萌，李萌...醒醒，醒醒...”

黑夜，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李霄的呼喊在回荡。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呼喊有了作用，小萌的呓语有些变化。

“哥哥，哥哥救我，小明，小明，我不要跟小明走......”

“小明？”

李霄一怔，猛地回头。

不知何时，房门已经被打开，苍白的月光洒下，照耀在那颗枣树上。

枣树枝繁叶茂，在风中沙沙作响，孩子们欢快的在枣树下嬉戏，大人在旁边歇息乘凉，说着田里山里的事，李霄的父母也在，他们看到了李霄。

“小霄，小萌，快过来，我买了你们最爱吃的糖葫芦回来，快来吃吧。”

“爹，娘？你们回来了，你们终于回来了，小萌好想你们啊...呜呜...”

哭泣声从旁边传来，李霄低头看去，不知何时李萌已经站在他旁边，激动的先前奔去。

“是啊，我们回来了，快，快过来，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啪！

李萌前进的步伐陡然停住，是李霄站在她身前阻拦了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爹娘。’

“本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并不想招惹麻烦，是你自找的。”

李霄的声音冰寒而冷漠，那把殷红的小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杀意聚在李霄心中，凝而不发。

他在等，等待最佳动手时机。

前方，枣树下，李霄的‘爹娘’重复的召唤着他们，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在不断招手，李萌还有些迷糊，但习惯性的躲在李霄身后，而李霄对此置之不理。

他到来的时候，父母已经失踪，除了从记忆中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本身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所以他完全没有被眼前的幻想影响，他记得可是无比清楚，眼前的枣树在他到来的时候就已经枯死了好久，他根本没见过枝繁叶茂的时刻。

还有那些小孩...

立衣冠冢的时候，他也帮了忙的。

也许是发现幻想无法影响李霄，场景陡然变换。

枝繁叶茂不在，月光下，疯狂摇曳的是一颗怎样的树...

无数的枝丫舞动着，就像是一只只贪婪的手在拉扯，拉扯目光，拉扯灵魂，拉扯月华。

扭曲，邪恶，堕落，绝望等等负面因素萦绕，让人只是看见就陷入精神混沌。

村里的小孩不在欢声笑语，而是挣扎着想要从巨树上逃离，却不断被无数的枝丫拉回，他们的灵魂已经残缺，剩下的只有恐惧以及...绝望。

巨树是故意的，它在吸收来自灵魂的恐惧之力，绝望之力。

显出原形的枣树有难言的魔力，它让人意志消沉，让人丧失理智，李萌从李霄身后走了出来，口中呓语着听不清的话语，缓缓向枣树走去。

它来硬的了。

李霄伸手拉住李萌，手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蓦然间，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归现实。

前方走过去的是李萌的灵魂。

“你敢！”

在这一刻李霄的杀意达到极致，他忘不了是谁拖着幼小的身体日夜照顾他，他也忘不了是谁每日睡在他床沿给他讲故事祈求他早点醒来，他更忘不了那无比难吃的糙米是谁挨家挨户求跪着求来的。

这个世界，只有她绝对不能受伤害。

极致的怒意没有燃烧李霄的理智，反而在这一刻，李霄前所未有的冷静。

“既然小李飞刀的突破实质是靠着精气神的统筹，鹰眼也许也可以，就算不行，只有看清对方就好，只要一瞬间，只需要一瞬间...”

李霄很清楚，眼前的形象并非对方真正的样子，或者说如此形态，他是没有办法击杀的，他需要看到对方的实质，看到对方的‘灵魂’。

此刻，精气神从飞刀上脱离，完全转移到眼睛上。

刹那间，他感觉到眼部传来无与伦比的剧痛，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

但李霄没有闭眼，因为就在他精气神凝聚在眼部那一刻，他的视线好似触及了某种界限，他仿佛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给我看见啊！”

内心咆哮，鲜血陡然从他眼眶滑落，血腥的气息从鼻尖传来，他却毫不在意，反而脸上带着狂喜。

他看见了，他看见了世界的另一面，在他前方，不再是巨树，而是一个极度扭曲的‘存在’，它狰狞的面容，宛如魔神，肆意玩弄着他人灵魂，贪婪的吸收着恐惧、绝望，似乎注意到李霄的注视，那扭曲的身影莫名一顿。

而就是这一顿给了李霄机会，只见他闭上了眼睛，手中殷红的小刀却骤然射出。

那一瞬，仿佛有破空声传来，又好似什么声音都没有。

天地为之一静，所有呓语消失，所有的幻像落幕，唯有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虚空之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