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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黑桃Zero

菲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时间倒转，世界翻转，整个画面都像是按下倒退键的电影一样。

人影和声音全都失了真，变得模糊不清。

转而，一切归于黑暗，徒留下一点点火苗在摇曳燃烧。

那是菲特的希望之火，那是她永远也不想遗忘的东西。

无论轮回多少次，无论经过了多少年，这些亲身体验过的记忆和感受永远残留在菲特的意识深处。

火苗闪烁出一些光亮。

菲特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又可爱的白色身影。

那是在一片荒芜森林，浑身染血的苍焰躺在荒草之中。

两人刚刚加入【九星】成为预备役成员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一次兽潮来袭，九位S级魔法少女在拼命与兽潮母体战斗，而年幼的两人拼尽全力也无法参加正面战斗，只能在旁打一下副手，清理一下杂兵，即便如此，兽潮的规模难以想象，咒兽的实力异常夸张。

飞翔于天际的苍焰被咒兽直接击落，坠入无人的深渊森林，生死未明。

这是菲特第一次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她对此印象深刻，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件事情了。

那时，菲特的心脏极速跳动，她在担忧苍焰的安危，她心中冒出了一点恐惧心理。

她害怕苍焰就此陨落。

母亲阿莱丝总是说菲特身为人造生命体，是她最爱的女儿，所以菲特的理应一切都是最完美的，同时也是不应该有那些柔弱的情感。

然而，自从加入了训练基地，认识到了那个活泼又开朗的白色魔法少女，菲特慢慢发生了改变，她知道了什么是开心，什么是伤心，什么是不甘心，什么又是真心。

在被苍焰亲手暴揍了几顿之后，菲特脾气发生了改善，她不再那么高傲自大，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心里不再觉得自己是完美的存在，自己也有弱点，自己也有缺点。

正是因为不完美，所以人才是人。

在几年的朝夕相处之间，人造的生命懂得了生命的可贵。

这份善意和美好帮菲特凝聚出了纯白之心。

菲特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魔法少女，而不是人造的杀戮兵器。

如果说阿莱丝的培育器具给了菲特生命，那么以苍焰为首的几位魔法少女，一起给了菲特心灵。

每一次见到苍焰欢笑着向自己靠近，菲特心里同样会展露笑颜。

只不过，缺乏常识的菲特并不懂得自己心中的这份悸动是什么。

她只是知道一件事情，当自己见到苍焰从天空坠落，生死未明的时候。

自己的心脏疼痛万分，差点停止了跳动。

菲特瞪大了双眼，表情呆滞，她好像从来都想象过苍焰从自己身边离开的场景。

再明媚再夺目的太阳终有落幕的时刻。

直到。

直到菲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主动脱离了战场，一头扎进茂密丛林，拼命寻找苍焰的踪影。

明明菲特一直觉得那个白色小矮子挺烦人的，总是在耳旁吵闹，又像是有什么暴力倾向一样，觉得战斗能交心的苍焰绝对脑子有病。

两人经常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谁也不服输，打着打着又打起火气来。

明明菲特也想过干脆一脚把苍焰踹飞得了，最好一个月都见不到她。

明明……

是这样的……

丛林茂密，原本长得就奇形怪状的树枝受到兽潮的影响，外形又更近一步发生了异变。

在菲特埋头飞行的时候，她的手臂都被锋利树枝划伤，原本华丽又可爱的战斗服也变得破破烂烂，一些地方都化为了基础的魔力和以太元素。

鲜血淋漓。

菲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她心里还剩下一个念头。

找到苍焰，绝对不能出事。

菲特第一次懂得，原来这种感觉就叫做心急如焚。

十几分钟之后。

菲特绕了几个大圈子，她终于找到了瘫在咒兽粘液的苍焰。

看样子，苍焰刚刚与丛林里冒出来的咒兽大战了一场，好在终于死里逃生了。

是庆幸，也是担忧，万千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了一起。

菲特没有过多的言语。

她只是快步走上前，拥抱住了苍焰，说了一句。

“回去吧。我们一起回家吧。”

在那时候，菲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件事情。

也许自己中了毒。

也许自己受到了诅咒。

也许自己根本离不开她了。

菲特是一个整体，但同时也是个体。

这份美好的记忆是自己的，也不是自己的。

看着在希望火苗里闪过的画面，每一个菲特都能体会到“自己”曾经的感受以及那份涌动的情感。

正是如此。

菲特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自己是菲特，还是披着菲特外皮的其他存在。

这是人造生命体必须要去面临的究极问题——我是谁？

这个问题，菲特想不懂，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

她只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另外一个“自己”，这些问题还是丢给她们去思考吧。

随后，菲特沉入了黑暗当中，任由黑暗侵蚀着自己。

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的身躯四周被一股暖流包裹，温暖舒适，如仁慈的地球母亲的怀抱。

自己快要崩溃的身躯在迅速修复，裂痕一点点愈合，死去的细胞重新获得了生命力。

身为人造生命体的自己好像在慢慢变成货真价实的人类。

自己被赋予了【存活】这种概念。

这是货真价实的奇迹，是颠覆人类认知的奇迹。

可是，菲特却能感受到暖流慢慢被一阵刺眼红光所替代，那种疯狂，那种癫狂，超过了菲特的理解上限。

想死，不想活。

隐约之间，她听到了什么声音，心中又莫名出现了某种冲动。

一种追求自我毁灭的冲动。

恶意弥漫，菲特快要放弃生的希望了，温暖的光芒再次涌动，将她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菲特能感受到仁慈的母亲在忍受痛苦。

这是菲特的直接想法。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