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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暗流涌动

作品:《 从娶了盛华兰开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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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永城县的一众父老,走过场的送走了前任知县。

看着知县垂头丧气的离开,白熊冷笑着转回来。

这就是官员和胥吏的区别。

官员离任都少不了这一番苦头,后任不可能接下前任的烂摊子,让自己陷入困境,两三年的时间,要想将帐册和库存做得严丝合缝,白熊可没见过几任知县有着能耐。

而胥吏不同!

他们在库房中作手脚,只要串通好,比起官员来要容易许多,而且更为稳妥。

有着几十年的经验,白熊所造出来账本、库存,都能一一对上,不会有半点差池。

而且许多时候,在永城县这样的津梁要冲,白熊在外面收受的好处,并不比入帐的正税要少,没必要去贪库中的钱。

在自家中聚起了县衙内的诸多吏员,白熊提声道:“这一位的性格,想必各位都明白了吧?”

一个叫吉词的赫赫冷笑着:“李子进眼里还真是眼睛里不得沙子啊……那点小错处,州里来人,哪次不都是一眼带过?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

“账本上的那几个错处,如果有人有心去根究,还是能查得出来。到时候,他免不了会因此而受罚。”

“所以说他应该是很在乎名声,一点会给人抓把柄的地方都不留。”

“这样不是最好?李子进的名声,我们也可以帮他在乎着。”

白熊摇头:“别说浑话了,看看他接下来做什么。是等着混过去,还是想要有所动作...确定了之后,我们就好做出应对了。”

……

永城县的胥吏聚在一处说话,李元不可能知情。

可他也不会在乎那些胥吏在讨论什么,更没兴趣知道。

不过想来永城县的胥吏们也不会发出什么乱子,就算换作是西门德清,面对着身为朝官和李家子的李元,也是低声下气的好生服侍着,除非到了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呲一呲牙。

他要想解决县中的某个胥吏,就算那名胥吏的地位在县里很高,也不会花费他太大的气力。

只要将自己的心意透露出去,连借口都不用,多少人会抢上来要来帮忙。

当然,新知县上任,不熟悉情况,随便放火可是会烧着自己。

李元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个看不顺眼的来杀鸡给猴儿看。

先要熟悉永城县。

从风土人情,到地理历史,都得心中有数。

而且还有田土、人口、税收等重要数据需要去了解。

一些心中的想法的推行情况,那也是不能少的。

而且最为重要的,还是为了明年有可能的灾情做准备。

到了永城已经有七天,头顶上依然是无云的大晴天。

永城县靠着汴河边上,李元在衙门中坐了两日,今天上午处理完一些琐事,就带着展昭,柴信、随从,以及一队弓手,出城往着汴河而去。

远远的就听到了水声,高达数丈的汴河大堤如同一条长龙,从西横贯,一直往东而去。

立于大堤之下,仰头上望,高耸的堤坝让人惊叹不已。

不过如今秋冬水枯,又是旱了几个月,站在几丈高的汴河大堤上,离着汴河河水,竟然还有上百步的距离,而汴河对岸的大坝,更在几里外。

李元看了一阵风景,就从大堤走下去一点,众人连忙跟上。

只看着李元突然向后招来一名随从,吩咐了一句,那个随从就掏出匕首,就在河滩上掘起土来。

一团泥土托在李元随从的手上,而混在土中,有好几个长条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展昭不解的问着。

李元收起笑容,板着脸:“蝗虫。”

“这是蝗虫?”展昭惊道。

展昭一指脚下的这一片河滩,干涸开裂的土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洞,“这里全都是蝗虫卵。”

展昭的脸色转瞬就白了下去,他不似李元见多识广,也不像柴信身处下层。

过去都是钻在诗赋经籍中,根本不知道蝗虫卵是个什么模样。

在州里,也难以见到遮天蔽日的蝗虫。今日只是看见着河滩上数都数不清的小洞,一个洞就是一枚卵,“这该有多少蝗虫?”

李元阴沉着脸:“这里算是少的,河北只会更多。今年河北可是连续三次蝗灾,不可能没留下种来。”

李元拿手拨了拨土,将一条虫卵捏在手中,“这一个卵鞘中能孵出几十只蝗虫,单是我们周围的这一小片河滩,明年开春数以百万计了。而永城县这一段河滩,怕是有亿万了。”

“一个能孵出几十只来?”

这下子,不仅是展昭,连柴信,脸色都发白了。

他们可没机会看过《昆虫记》,当然也不会了解蝗虫的一生。

李元将虫卵丢开,回头望着左右:“蝗虫畏水喜干,如果此处淹水,那就都孵不出来。”

展昭抬头望着无所阻拦的太阳,咬着牙:“这鬼天,哪来的水?”

“也只能盼着今年冬天多下雨雪,否则明天开春后,开封府怕是要出大乱子了。”李元声音沉沉,夹杂在滚滚的汴河水中,仿佛是丧钟声中传出来的悼词。

就在李元等人在汴河滩上,为明年而忧心忡忡的时候,永城县的胥吏们则是在阴暗之处,有着一番盘算。

李元接任的这三天来,除了今日午后出门去汴河边,其他几天,都是在看旧档。

让人打开架阁库,搬了不少档案回去。五等丁产簿、田籍等簿册,都先后察看了一遍。

从他的这番行动中,永城县的胥吏们,也终于知道这位李大人,并不是来此熬资历的,而是想要有所作为。

如此勤勉的知县,胥吏们并不是没有碰上过。

该怎么应对,心中都有数。

不过白熊却是有另外一份心思在,李元怎么说都是知县,家里又是累世官宦!

这条大腿到了面前怎么能不抱?

不过大腿也不是随便能抱的,总的有一番方略。“先得放出风去,如今知县事的李子进,是天子都看重的少年才俊,连翰林学士都比不了。”

“又能明断是非,清正廉洁,日后少不得也是个青天!让人把那件争产的案子拿过来,请李青天仔细的去审!”

白熊一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既然看透了李元的为人,那么就要顺势而为,以便让自己从中渔利。

永城县是紧邻开封的要地,他能在安安稳稳的立足生根,靠得就是进退自如、能软能硬的手段,绝不是好勇斗狠。

“争产的案子,从来都是最麻烦的官司。传唤人证、打听消息,翻检旧档,都有使唤到我们的地方。”

白熊教训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好好侍候着他,帮李子进断上几个大案出来,他有了光彩,我们这番辛苦当然也会有回报!”

“原来如此,我们知道!我们知道!”

“当然喽,我们也得先让李子进明白,没有我们,他什么事都做不好。”

白熊脸上的微笑,在白家老二和老三的眼中显得高深莫测,“这样才能体现我们的能耐……你们说是不是?”

白熊的弟弟们,自然也只有点头的份,满口的夸赞:“大哥真是好算计!”

李元一行人,从汴河边回来,已经是傍晚。

但是却有一份诉状在县衙中等着他。

这是一桩争祖坟的案子。

原告、被告都姓李,但不是同族。

他们从三十年前就开始争夺一座坟茔,都说是他们的先祖。

每一任知县到任,他们必定要来的争上一争。

“争祖坟。”李元看了两眼,就问着值守的胥吏吉词:“祭田有多少?”

没提防李元看得如此精准,吉词老老实实的回道:“两顷。”

为了两百亩地,打了三十年的老官司。

唉,这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