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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离别与言峰士郎

罗兰躺在教堂外的长椅上，瞳孔中映照着宛若洗过一样碧蓝的天空。

从周围树叶的缝隙中透过的阳光以支离破碎的状态洒在他的脸上，却只让他感到一种温和的味道。

“冬木市，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啊。”

一如当初，他发出了感叹，突然，另一道低沉的声音接过了他的话头。

“如果您愿意，再多休息一下也没有关系的。”

言峰绮礼依然穿着那副看上去就很严肃的神父袍，却自然的走到了罗兰的身边。

“仪式仅仅只是有了眉目而已，距离正式得到结论，乃至去实行，还有不少的时间，您不必这么着急离开。”

“仪式已经确定是这个世界了吧。”

罗兰伸出手，遮住盖在眼睛上的阳光，用不温不火的态度说道。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无趣，那么浅薄，也就那个自称罗兰的男人，能让自己感到畏惧。

言峰士郎端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恐怕，这就是父亲所说的愉悦了吧，慎二，你总是这么死板，总得去追求点让自己愉悦的事情，才会变得更好喔。”

封印被解除的八大恶魔表现力还不如自己当初被封印时留下的魔气残余就是这件事最好的证明，全盛时期的他们，力量表现水平远远不止于此。

“凛，樱，伊莉雅，还有卡莲这几个孩子还算玩在一起了，爱丽丝菲尔和葵都是可靠的母亲，没什么需要担心，而且冬木市也有caster在帮忙管理。”

“来加入我吧，有你在，天堂之路的寻找一定会十分顺利的！”

间桐慎二刚想解释，就皱起了眉头，因为去解释本身，就已经脱离他的初衷，连亲情都无法理解的他，却因为面前同龄的孩子而动容，这根本不像他。

自从苏醒之后，间桐慎二就体会不到任何乐趣了。

可罗兰只是沉默了片刻，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你会赢，你是优秀的代行者，强韧的杀戮机器，这份经验与技艺来自你过去几十年时光的积累与成长，尽管我动动手指就可以杀了你，但在力量的运用上，我仍然有所缺陷。”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呢，不过，太贪心也是不行的呢，最坏的情况也可以完成密语的补充，从这点上来看，我也没资格在这里抱怨什么。”

“我要去哪里搞这种东西啊……”

就好像今天将那么多时光耗费在无用的跳高身上。

“当然需要了，现在的我所拥有的精神境界和所持有的力量，用小孩子来舞大锤形容都算是夸赞了，绮礼，你认为，我把身体素质压到和伱一样的水平，不动用任何多余的力量，只是单纯的比较技艺，你觉得谁会赢？”

但罗兰却没有要掩饰的想法，直接给出了答案。

只要不是真的变成了躲在小镇子里的杀人狂，或是只想统治世界的大恶魔就好。

“在你的仪式全貌彻底出来之前，我得先稍稍离开一段时间，尽可能的补全一下自己的状态。”

“支配。”

这份未知深深的冲刷着间桐慎二的心灵，在无聊的现实中，终于有了第二个能让自己产生波澜的对象，并且，与让自己感到恐惧的罗兰不同，在言峰士郎身上他能找到的，是从未有过的兴奋。

“看来您去意已决，难怪您这几天都安排好了一切。”

强如圣主这样的生灵，面对地狱无尽岁月的消磨，也会由睿智的恶魔巫师变成一头只比野兽好上一些的怪物。

“因为士郎他有这份资质，虽然和卡莲那份被释放的虚无不一样，他的残缺，也正合当初的我一样，处在观念与自我的挣扎中，所以，我想给予他指引，而且，他的残缺，会为天堂之路吸引更多的助力，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将来能继承我的衣钵。”

而且，直到最近恢复了身体，被黑气妈妈给予人类恶的力量后，罗兰才惊异的发现了一件事情，他的火之魔气，在现在的灵肉合一的状态下，在稳定的增长着。

言峰士郎的脸上带着如同阳光一样的笑容，：“仅仅是在这段过程中，如果我们能让更多的人拥有觉悟，不就离幸福的世界更近一步了吗？邂逅本身，就是引力的一部分。”

罗兰很清楚，要成为真正的强者，必须先认清自己的弱点才行。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罗兰作为火之恶魔根源的火气，也是萎靡状态的，只不过和符咒比起来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罗兰的眼中多了几分探寻的意味，但仍然找不到相应的思绪。

“而且，补充密语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成长了。”

“嗯，”言峰士郎点了点头，“绮礼说过，我和他都是一样的残缺者，是无法通过常世获得属于一般人的幸福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具备好觉悟，找到天堂之门，最后等待那个宛若神一样的男人登临天堂，为整个世界带来永恒的幸福。”

罗兰嘟囔了一声，认同了这点。

“那个没关系的，她已经知道，并接受了这件事。”

罗兰咀嚼着这个名字，也有些感慨。

但是，为了永恒的天堂之路，他仍然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

“你的行动简直毫无意义，不改变自己的发力与姿势，这样的尝试不过是在碰运气而已。”

在很久以前，他就清楚了，智慧与灵魂，是两回事。

“不过，我打算离开并不是为了补充密语，起码主要目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了解决存在我身上的……一些问题。”

间桐慎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立刻明白了他那发自肺腑的情绪来源。

言峰士郎凝视着间桐慎二：“就像你今天主动靠近我，也能用逻辑来解释吗？明明之前的你根本不会去与其他人接触。”

“问题？”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也为了防范像圣主那样被人阴了封起来消磨智慧和耐心，对于心灵上的进化必须尽早提上日程。

“言峰士郎……”

光炮是火之魔气最有效率的输出方式，可这并不意味着魔气只能用来放光炮。

否则，即使是现在战斗力远胜这具幼童的魔术师在间桐慎二看来，也不过是平等以待的对象，自己将来绝对会超过他们，这不是他的自信，而是根据现有的条件推断出的未来。

言峰绮礼有些不解，罗兰的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他想象的界限，如果面前的男人想毁灭世界，这个世界就会以极短的时间化作炼狱，可这样伟大的他，居然会觉得自己身上有问题？

“绮礼，你觉得在大部分时候，是肉体服从于意识，还是肉体来操纵意识呢？”

强大的力量并不意味着一切，哪怕是堪称无敌的第四炸弹和六之兽的权能，也不是真正就无法超越的。

这具身体的魔术回路已经全部变得通畅了，其资质即使以相当苛刻的眼光来评判，也是优秀的。

接纳的影响越多，罗兰就越是神圣，这就是他所选择的道路。

“嗯，这倒是没错。”

“等您下次归来时，我会为您奉上天堂之门的道路。”

罗兰笃定的说道：“离别只是一瞬间，她会在这段时间照顾好冬木的一切。”

他快乐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下一刻会遇到的怎样的人，你的人生和预定中的又会产生多少偏差，是否能达到天堂的结局，这些未知，这些觉悟，每一刻都让我兴奋，也只有投身于这件事上，我才能得到笑容。”

从一个只想夺取家产的人渣变成超越命运的恶人救世主，需要一段刻骨铭心的败北，以及一段长达百年的反思时光。

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言峰绮礼开始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你好厉害！慎二，”身体轻易的被他人夺走，言峰士郎却没有被冒犯的感觉，而是激动的扑过来，握着间桐慎二的手。

明明是负责管理设施的神父养子，却总是像个烂好人一样，热忱的投身于理想，总是以善意去面对一切，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固执。

老实说，这确实好了很多，只要主动表现出疏离的态度，这些经历过困顿的孩子就会主动远离，如果真有那些不长眼的，也只用表现出力量就好。

言峰士郎的身上，是有什么吸引了自己呢？

间桐慎二苦思冥想，全力开动大脑，却没有给出相应的答案，他只是看着士郎的无用功，被心中愤懑的感情驱使着而已。

“那我就姑且期待一下吧。”

“即使你明明知道这个理想是渺茫的，也愿意投身其中吗？”

看到事情俨然一副已成定局的样子，言峰绮礼看着罗兰那没有一丝杂质，淡淡的，却又十分耀眼的笑容，眼睛一亮，默默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