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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城，灵脉矿洞。

几盏烛火静静攀在墙壁上，偶尔被惊着了晃动几下，将洞窟里的人影拉扯得扭曲变形，像是孤魂在摇曳。

嗖───啪───！

蘸着凉水的藤条鞭高高扬起，然后顺着马管事手腕猛地一抖，旋即狠狠落下，带着呼啸的破空声，像是一根铁棒，像是一截锯齿，猛然抽在李真的胸膛。

登时间，灰色的麻衣发出撕扯的割裂声，紧接着，殷红的血印沿着边缘渗出鲜血，侵湿了衣服。

鞭子落下，顺带崩开了麻衣上几处破旧的补丁，破裂的布条就这样垂在李真的身上，隐隐露出几处早已暗红的痕迹，紧接着，在鲜血的渗透下混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来。

从始至终，李真只是在鞭子落在身上的一瞬晃了晃肩，他似是不知痛觉，低着头默不作声。

可颤抖的眼角和紧咬的牙龈，都在暴露着身体的真实感受。

逼仄的石窟中，众人挤在一起连成一片，那锐利的嗡鸣声，其他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都低着头，也不知该说冷漠，还是麻木。

李真不说话，马管事也不恼怒，他嗤笑一声，带着戏虐质问道：

“李真，知道今天为何打你这一鞭吗？”

“我不知......”些许的沉默后，李真嗡声回道。

“哼！”马管事冷哼一声，说道“昨日下矿时你和刘三发生口角，然后大打出手，是否确有此事。”

“......是。”

李真晦涩的眸子垂下，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真实想法。

“矿洞内禁止斗殴，难道你不知道此事？”不等李真回话，马管事接着道：

“矿洞斗殴者，轻者挨一记杀威鞭，重者打断腿脚，我念你平日里做事辛勤，这次就略施惩罚，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念旧情！”

李真也不回答，只是低头不语，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已知晓。

两年前他被押到这里，因为没有银两交孝敬钱，时常被马管事刁难，昨日刘三故意找茬，他忍无可忍才动了手，可今日被罚的却只有自己一人。

一鞭子打完后，马管事清了清嗓子说道：

“两件事儿。”

“最近矿上人越来越多了，可收益却没有得到增长，上仙决定实行末尾淘汰制，每个月收益最少的三人出局，至于出局的下场如何，就无需我多阐述了。”

话音落地，众人只是互相看了眼，可眼神中却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困在这不见天日的灵脉矿洞中，每天做着超负荷的体力活，吃不饱又穿不暖，死亡！说不定是最好的选择。

见众人毫无反应，马管事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

“你们都是有罪之人，本因立刻处死，不过这灵脉矿洞需要人力开采，你们才得以留下小命，所以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公，毕竟你们的命都是上仙恩赐的。”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咱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有罚就有赏，打今个起，每天收益最多的五人，口粮翻一番。”

此话一出，石窟内的一众人才有了反应，纷纷抬起头，直勾勾的看向马管事。

那是一张张饿的瘦脱相，焦黄的面孔，是一双双饱受痛苦，绝望之后麻木的眼睛。

一时间，马管事的脸色猛地一僵，他的脑海中竟下意识想到了以前，想到了曾几何时自己也和这群人一样，眼中只有死寂和绝望。

念及此处，马管事心中越发的不安，也不知是自尊心作祟还是恼羞成怒，一股无名之火不可遏制的从心底窜起，鬼使神差般，他猛地扬起手中的鞭子，又狠狠抽在了李真的身上。

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李真紧紧抿着嘴唇，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马管事都愣了好一会。

‘妈的，一定是这矿洞死了太多人，戾气太重，害的我一下失了心智。’

一念至此，马管事忍不住暴呵道：

“你们都愣在这里干什么，统统给我滚回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