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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认识他，比认识衡宇要早两年。且身份要比衡宇更高，所以面对他没有多少戒心。

“有几個生面孔上了三楼，田队，您也是来查案？”伙计提着茶壶随口一句，并没有想太多，都是警察且都穿便服指定错不了。

田有禄眯起眼淡淡扫视，端起茶杯装作无意道：“保密，莫要多言。都谁提前过来布置了？”

“是是是，小人多嘴了。”扫了眼门口低声道：“警局衡队长。”

“衡队长？”

田有禄皱眉寻思片刻，终于想起最近风头正盛的治安中队长衡宇了。他不是被调查处扣押了嘛，怎会跑出来了？还来茶楼抓罪犯，这里面一定有事，难道调查处有发现故意安排他提前来侦查？

“就他自己？”

“是啊，就他自己，小的也觉得危险，幸好您过来了。”小伙计嘴上没有把门的，啥话也说，不过到让田有禄放心不少，可能想多了。

从兜里取出一百法币放在桌上，“事情不要乱说出去，以免影响抓捕工作。钱收着，衡队有跟你说过如何抓捕吗？”

小伙计看到钱两眼放光，悄悄收起来揣进兜里，心中暗自窃喜，今天真是好运连连，赚了一年都赚不到的钱。

把衡宇交代抛之脑后，低声回话：“衡队长很有办法，让小人在茶水里下了蒙汗药，已经放倒两個……”伙计没说完就看到田有禄眼中爆射出一道凶光，吓得止口。

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呵斥：“这混蛋，居然用些下三滥手段，等回去后饶不了他。”

小伙计终于意识到给衡宇招惹了麻烦，神色慌乱不敢再言语，提着茶壶告罪一声急急离去。

田有禄暗恨，自己还没问完就走了，这会也不能追着问，万一出事很容易联系到自身。望着离去的背影，眼中一抹杀意划过。

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上面有两個人被捕，会不会是自己小组成员？或者组长在上面？为什么会这样，没道理刚来就引起衡宇警觉直接抓捕。何况，伙计话里的意思表明衡宇提前过来布局，这是早就得到小组来此聚会的消息啊。

按此推算，组长岂不是早就被捕？

不！

未必组长被捕，或许是发送电文的人有问题。不管如何，自己万万不能再去见面，留在这里只是要确认谁被捕，自己要看清楚，把消息传递上去。

目前还算安全，茶楼里只有衡宇。起身来到廊亭观察四周，三面都能清晰观察到，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可惜，他身份许多人认识。隔壁明楼正在高歌的失足少女，停下手里活计起身主动招呼，声音足够大：“田队长，有日子没见您了，过来明楼听曲啊，刚普的曲，好听着呢。”

田有禄恨不得撕开她，一嗓子把自己身份暴露出来，事后这個点出现在茶楼的人都会被调查。

僵硬着脸给她抬手示意，转身拔腿就向着大门而去，他不能继续留下了，必须离开，摆脱嫌疑。

他离开，衡宇却站在三楼栏杆前皱眉发愣。花姐刚才喊声他听到了，虽然没看到是谁，但称呼田大队，且在这片熟络，能让明楼姑娘主动招呼的人，那指定是秦淮分局的警察，不难猜，刑侦大队长田有禄。

田有禄来喝茶也正常，到没引起衡宇多少怀疑。可眼见这都到点了，剩余的人怎么还没到，被事耽搁了？

可能性有，但不大。

日本间谍性命攸关，组长下令即便再忙也会按时到场。这样事情就有点问题，发现伙计了？让伙计帮忙虽然危险却也属于正常，任谁也难怀疑。

没敢耽搁，抬脚下楼。

先到二楼悄悄观察一番，没发现可疑人，接着下到一楼，扫到伙计示意他到旁边聊聊。

小伙计这会心里七上八下，觉得可能会给衡宇招惹麻烦，本着惜命原则，他暗自打定主意，这事绝对不能跟他说。

“没人来找青田先生吗？”

“没有，有的话小的早给送上去了。”

衡宇皱着眉头审视他，看来今天也只能这样了，按照他的计算青田小组应该还有一人才对。

他不能继续留下，以免被特务科锁定身份，有暴露危险。原本想动静小点，免得惊了日特，这会也到站了。

“一会有特务会来接手，告诉他们人在哪里。记住！谁问也不能说我把人绑起来的，漏了底，特务找我麻烦，你也跑不了。”

小伙计听到有特务要来，吓得脸色苍白，颤声问：“那小的怎么回话？”

衡宇想了想，“你就说提供情报的人干的，具体是谁你也没见过，不认识，明白吗？”

伙计小鸡啄米点头：“明白，明白。”

衡宇拍了拍他胳膊，“要是有人再来找青田先生，要记住他的模样，去给我送消息，其他人不要说，到时候有赏。”

抬脚就要离开时，好奇问了一句：“刚才田有禄来过？”

“啊，是。田队长过来问了点事，没多待就走了，可能去隔壁了。”

衡宇点点头果然没错，“问你啥了？”

“呃，那个……问小的有没有陌生人，都谁过来抓匪徒。”

衡宇微愣，啥意思？

“你的意思他知道我来这里了？”

伙计看到衡宇眼神死死盯他，吓得浑身一颤，低声回道：“小的以为衡队是田大队安排过来抓人的，所以……所以就告诉他您在这。”

衡宇瞪他一眼，果然是没啥人可信。到也能理解，却不明白田有禄为何问有无陌生人，难道他也在找人？

“还说了什么？”

“没了，问完就叮嘱小的不要胡言乱语，然后小的就离开，没在问了。”他没敢说把下蒙汗药的事透漏，真说了，估计好日子到头。

“真的？”

“真的！”

假的！

奶奶的，你大概不知道老子是干啥的，别的不行辨别谁撒谎那是一等一的强。

眯起眼冷冷盯视：“看来你不适合待在茶楼当跑堂，应该安排你去戏院演戏。在不老实交代，就进去吃牢饭吧。”

“别，别别别，小的说，小的说。”伙计总算知道为啥人家能当警察了，这一眼就知道假话真话，吓得不敢有丝毫隐瞒全部交代完，还小声央求放过他。

衡宇没搭理他，皱眉思考，知道自己下蒙汗药也没啥，可轮得着他多嘴多舌回去要自己好看吗？

不要说自己挂着贾道明外甥职务，就算没有，这会自己在调查处的消息他应该知道才对，出来了，还敢放口要收拾自己。

为了给罪犯下蒙汗药？

这事虽然不怎么光彩，但田有禄做的脏事怕是比他多一万倍，会拿这点小事来招惹自己？

“你说完放倒两人后，他啥反应？”

伙计回想道：“田队突然爆出一道凶光，像是害怕，又像是要杀人，还带着点仇恨的感觉。很可怕，小的赶紧跑了。”

害怕，害怕谁，害怕自己？以他身份会害怕自己？

杀人，杀谁？杀自己倒有可能，但为了点例钱，就要杀他除非脑袋不好。

仇恨，仇恨自己到可能，毕竟扫了面子。可前提是知道他来抓犯人，知道从调查处出来，难道不会想自己帮调查处查案？

知道还敢有杀意，是不是仇恨不单单那份例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