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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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过一座门楼,门口整整齐齐地摆着八只八仙桌,桌上贡品丰富多样,竟是一路走来最是丰盛的一家。除了正常的“五牲”,“五果”外,还有各式干货和海货,满满当当地摆满了八只八仙桌。
由于宋大官人十年来的有力作为,庵埠镇上的乞丐是极少的。
但是每次这种大节日,都会有附近县镇上消息灵通的乞丐到此,等着那富有的人家布施。这户人家的主人倒是没有亲自在场,只见两个家奴打扮的男子正用扁担赶着祭桌附近的乞丐。
其中一个乞丐本来站在边缘等着,兴许是腿脚有问题,其他乞丐跑开了撞到他,胖家奴又乱挥着扁担赶人,他一个踉跄就让扁担撩倒重重摔在八仙桌前,只见那胖家奴举起扁担,竟是要打他。
“住手。”夏儿人小声却大。
春生也赶紧上前抓住这胖家奴手中的扁担,“这位大哥,不如行个方便,放他离去吧。”
“你算什么东西?要你多管闲事。”胖家奴上下打量着春生,长的虽俊美但却衣着普通,身上一袭书生意气的青色长袍看上去还短了一截,露出里面的裤腿,想来不过是两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不禁态度乖张起来。
林春生说道:“他也是可怜之人,况且我刚看他就站在挺远的,并没有上前哄抢祭品。”
那胖家奴却是不依,这小子看着脸嫩身段瘦长,手上力气却大,抓着他的扁担他竟无法挣脱开。“你说没有就没有,看你穿的人模人样,不会是臭乞丐的同伙吧。”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抢祭品啊!”胖家奴突然大声喊起来,另外一个家奴也跑了过来。
那地上趴着的乞丐吓得直发抖,他跪起来冲着春生和夏儿说:“好心的公子和姑娘,莫要管我,免得连累你们。”
夏儿更是气得发抖,她穿过来到现在,虽然穿在普通人家,却还从未见过不平事。
当然最主要是她一共也没出门几次,没啥机会遭遇人间险恶。
“你这人好不讲理,这大街是大家的,你可以在此处,他也可以在此处,他有没偷东西,你凭什么打他?”夏儿对着胖家奴喊道。
“凭这大街是我们宋家修建的,凭这是我们宋宅大门口!你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给我滚!影响我们宋家普渡我绕不了你!”胖家奴如此不讲道理,原来竟是宋大官人家的家奴。
夏儿完全无语了,她爹对宋大官人无比推崇,可知他门前的家奴却如此仗势欺人。
知道了这是宋大官人门口,夏儿更是有恃无恐。
只见她挺直了腰,朗声说道:“你可知何为普渡?普渡是广施佛力,使众生遍得解脱。仙佛以尘世为苦海,故以慈悲救度众生。普渡的意义与其说是渡孤魂野鬼,不如说是教育我们,真正的心善之人应慈悲为怀,方能渡世间大众。你连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乞丐都要欺负,这普渡之祭不摆也罢!”
胖家奴也不知听懂了没懂,但他还不服气,却听到传来一声喝:“好,说的好!”
夏儿转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来了几驾马车,可能是路过的人被他们挡住了,春生忙拉着夏儿靠到边上。
只见为首的那辆马车车门缓缓打开来,车内跳下来一位十来岁的少年,穿银白色长袍,个子不高但身形瘦长,面容俊秀白皙,鼻梁直挺。跟在他后面又下来一位中年男子,身材挺拔,与少年面容相似,只是眼角略带一丝沧桑,神情看上去略带疲惫。
“唉,官人回来了。”胖家奴点头哈腰地凑上前。
哈?原来这便是去京城接小儿子回乡备考的宋大官人!那眼前这个美少年岂不就是宋清泉了?
宋大官人却是不搭理胖家奴,径直走到老乞丐面前蹲下,“这位老者,我庵埠镇上有慈安院,收容无家可归之人,由官府和商会负责院中人员三餐温饱,如若你需要帮忙,可前往慈安院。”
老乞丐又跪在地上冲宋大官人磕了个头,表示自己从隔壁镇过来的,他还有个双脚无法动的老伴不好丢弃她。征得老乞丐的同意后,宋大官人便安排了家奴赶车随老乞丐去隔壁镇接他老伴一起慈安院。
解决了老乞丐的事,宋大官人又对胖家奴喝道:“如若今日不是这小兄弟兄妹俩,你是要在家门前行仗势欺人之事?宋家家规你背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自己回去领罚。”
胖家奴此时如同丧家之犬,垂头丧气地往宋宅走去。
趁他爹在处理大事,宋清泉却是走向了林春生兄妹,拱手行礼道:“小生宋清泉,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夏儿努力让自己憋着不笑,这小书呆子!
“在下林春生,几年未见,清泉却是认不出了。”林春生从容自如地回了礼。
宋清泉脸上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一脸喜色已掩不住:“春生兄?”
春生也回以微笑:“正是。”
想不到回乡第一日便遇到小时候的小伙伴,宋清泉喜笑颜开。又知道了春生在龙溪书院就读,心中越发地对林春生亲近起来。
宋大官人也发现了两个少年热烈地交谈起来,走过来才知,这对兄妹竟是林荣之子女。
“林荣这小子,一双儿女培养得如此优秀。”宋大官人拍了拍春生的肩膀,又捏了捏,说道:“好小子,这身板跟你爹有的一拼。”
宋大官人又对夏儿说道:“刚才我在车里听到你训胖子的一番话,不禁感叹万千。世人多虚伪,少有人能想到以己度人,慈悲为怀,方能渡世间大众。你爹当年救下清泉,也是一句路见不平事就该挺身而出。林家人才辈出,竟是连小女娃都不容小觑了。”
“宋伯伯过奖了,舍妹还是小儿心性,童言无忌。”林春生忙出声替妹妹回答。按他对妹妹的了解,搞不好这丫头就要不客气地接受人家夸奖了。
此时,宋大官人和小少爷回家了的消息也传入内宅了,宋夫人携其他儿女已来到门口相迎。
“爹,不如请春生兄和妹妹入内一聚。”宋清泉看到了门口众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夏儿赶紧扯了扯她哥衣角,可别啊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想浪费在拜访爹爹老板家说一堆文绉绉的客气话啊。
好在林春生对夏儿足够了解,“今日宋伯伯和清泉长途跋涉刚到家,理应和家人团聚,我和妹妹便不多打扰了,待改日再和爹爹上门拜访。”
宋清泉依依不舍地送走兄妹俩,他有一堆话想问还没会出口,林妹妹这么聪明可爱,他甚至还没跟她说上一句话,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