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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以灵魂状态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见证着谢泽年走了一条与原剧情完全不同的路。

他遇见晕倒的老人会扶，碰见小孩子的气球卡在树上会帮忙拿下来，所有人都夸他不仅生得好看，亦有一副好心肠。

他时常回到那个和司南一起挖花生的农户家，帮叔叔做一些简单的活。

神情恍惚间，他总是看见司南笑嘻嘻站在门口朝他招手，可伸手去触碰时，什么都没有。

并非每个好人都能拥有完美的结局，他在五十六岁那年患上癌症，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咳血成了家常便饭。

住院后的他更沉默寡言，坐在床上盯着窗外，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

司南明明在他身边，却不能告诉他，也不能安慰他。这便是所谓的世上最遥远的距离，生死相隔。

某一年的冬天，谢泽年去世了。司南趴在床边哭得厉害，灵魂碎片落进他的手里，被他握得紧紧的。

小团子出现在他身后，幽幽地问道：“心疼他吗？”

“这不是废话么！”司南抹抹泪：“你个没良心的，怎么会懂我的感受！”

小团子噘噘嘴，“心疼就对了，以后也要继续心疼他呀，尽量对他好一点。”

这话说的，像是司南什么时候辜负了谁似的。司南抬头正想反驳，小团子已经伸出了它火柴棍儿似的小脚脚：“走吧，可以去下一个世界啦。”

灵魂被强制抽离，眼前陷入黑暗，他好似在毫无光亮的空间内飘浮了很久。

猝不及防咽了一大口冰冷的湖水，司南求生欲望强烈，来不及多想，手脚并用游到岸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湛蓝湖水，湖面生长着芦苇，正随风摇曳。

临近岸边，黝黑的土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有兔子和候鸟在其中嬉戏，俨然是不可多见的美景。

司南想要上岸，忽然感觉好像不大对劲，目光触及到自己的下身时，愣住了。

卧了个大槽。

这特么是什么鬼？

他居然没有脚，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蓝色鱼尾，透明的尾鳍散发着点点烫金色的光芒，如同星河一般美丽神秘。

司南呆滞了很久，颤巍巍地望向湖面中自己的倒影，差点没被愉悦送走。

他的头发是黑色的，柔顺地垂到腰际，发尾有些卷，却并不显得杂乱，而是格外俏皮。

眼睛是蓝色的，睫毛也是蓝的，唯有柔嫩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带着病态的美感，甚至可以看见里面淡青色的血管。

“憨批！”司南嘴角疯狂抽搐：“这到底什么情况？”

小团子出现，坐在一根芦苇杆上，无辜地眨眨眼：“要接受剧情吗？”

司南点点头。

下一秒，乱七八糟的记忆就涌入他的脑海里。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司南就是这只鲲。

作为传说中的上古异兽，他上天下地入海无所不能，拥有强大的法力和绝美的化形，是真正的水中霸主，令一切水生动物臣服的王者。

“这副奇葩尊容也能叫做绝美?你的审美没救了。”司南感觉呼吸有点困难，表情也一言难尽：“就不能整点儿阳间的东西吗？”

顶着这个鬼样子上街，怕不是分分钟被人当成怪物，抓起来用大火烧死。

“啊，这个……”面对他的吐槽，小团子有些为难地想了很久，道：“等你能够彻底与这具身躯融合的时候，就能化作别的模样了。”

话还没说完，另一端忽然传出重物坠湖的声音哗啦一声，便没了动静。

“怎么了？”司南也顾不上好不好看的事情了，飞快地游向发声源。

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司南差点惊呆了

掉进湖里的，是个大活人。阳光折射进水底，陆离的光影落在他绝世的脸庞上。

他整个人浸泡在湖水中，雪白衣衫轻柔得像云，被晚霞镀上层层叠叠的丹色。

三千青丝随着湖水摇乱，晃出令人惊心动魄的弧度。

明明是快要溺毙的人，可他的姿态，却似在九重天上翩跹闲渡。

要死了吧……

陆衍之这样想着，缓缓勾起了嘴角。

湖水灌入耳朵和胸腔，身体正在往湖底下沉，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他就再也看不见这污浊不堪的世界罢了——

不，像他这种坏事做绝的恶人，死后一定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

他浑浑噩噩想着，思绪越来越迷乱。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半点求生的欲望，自坠湖后，未曾挣扎一下。

即使在湖水里，阳光依旧是那么的刺眼。陆衍之闭上那双茶色眼眸，静静等死。

身旁响起破水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游了过来。

陆衍之并不关心，直到一只手将他托起，他才缓缓睁眼，看着那个长相妖异的某种生物，微微有些惊诧。

还未开口，便晕了过去。

连闭着眼睛的模样，都这般阴柔姝丽。

来不及欣赏盛世美颜，司南拽着陆衍之往岸边游，他不太适应用沉重的鱼尾游行，好不容易将人放到岸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太阳这么大，你去找几片大点的叶子给他遮凉吧。”小团子自始至终什么都没做，就坐在芦苇杆上看戏，还指挥司南干这干那。

司南下意识想去，可很快就反应过来，皱眉看向它：“你好像很闲啊，要不要我帮你配个板凳，给你抓一把瓜子，再顺便给你扣个积分？”

小团子眼睛转得溜溜的，讪讪一笑：“那你就在这儿守着他吧，我去找叶子。”

说罢，根本不给司南扣它积分的机会，一蹦一跳地跑了。

司南撇撇嘴，半边身子泡在湖里，另外半边露在外面，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陆衍之。

这个长相，肯定就是他的亲亲乖徒弟了。

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哪怕是闭着眼睛，那张绝色的容颜依旧透着温润的气息。

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就是形容他的。

小团子还说攻略对象的性格不好，一个比一个恶劣，可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尽其然呀。

司南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馋他的身子。

没过多久小团子回来了，不仅带来了比人都大的叶子，还拖了几根树干回来，搭了个简易的棚子。

天空黑沉沉的，司南摇了摇尾巴，满脸都是担忧：“他怎么还不醒？”

“我也不知道呢，可能是喝了太多湖水的缘故吧。”小团子歪歪脑袋：“要不然，你给他做个人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