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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文龙在钟楼广场还认识了一个叫老铁的民间艺人，他是专门给老外用剪刀剪人像的师傅。老铁平日里就在钟楼饭店门口蹲守，只要见了外宾的团队，就跑过去给人家剪人像，一两个散客他一般不做，这就和孔文龙他们没有冲突。因为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就认识了，互相之间也是惺惺相惜。

这天，孔文龙在钟楼地道口突然看到好几个人在拼命狂奔，其中就有老铁。孔文龙非常奇怪，就拦住了老铁，问他是怎么回事？孔文龙还以为是老铁和别人打架，如果是那样，他一定会上去帮助，也不说动手，至少在中间挡一挡、劝一劝，也能顶事。孔文龙知道，人老在一个地方混，必须和周围三教九流的人都搞好关系，慢慢就形成了庞大的关系网。

你千万别小看其中的任何人，包括一些不起眼的保洁、保安甚至是要饭的，他们别看微不足道，关键时刻也可能坏你大事。相反，有时候他们也能帮上你的大忙。以后你再有什么事，都会有人相助，你就越混越容易，这叫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人们都不爱去新的地方，又要花时间重新建立关系网。

老铁见是孔文龙，就稳了稳神，停下了脚步，并回头看了看，暂时没人追过来。老铁告诉孔文龙，刚才是管市容的政府人员在撵他们，嫌他们缠着老外卖东西，有损城市形象。这些人包括乞讨的、卖东西的、换汇的和出租车揽活的等等，都是在市容部门的管理和打击范围之中。

看到暂时没生意可做，老铁就和孔文龙聊了起来，他说：“其实你们在街上叫老外和我们性质一样，可政府就不管你们，因为你们会说外语，比我们高级一等，这就是阶级差别。”孔文龙笑了：“咱们都是无产阶级，有啥差别？”

老铁说：“那还是不一样，你们有文化，我们没有，你们就受人尊重，我们就受人歧视、受人欺负。”孔文龙心想：看来有知识、有文化还挺重要，这个时候就你看出区别了。

老铁给外宾剪一个人像大概需要五分钟，外宾能给5到10元钱，或者1美元。在当时是非常好的生意，但不是每个老外都感兴趣，大多数人都等不了几分钟。老铁他们也挑人，最喜欢法国人，既喜欢艺术又友好，最爱买剪人像。

剪人像最关键的是要快，还要剪的像，不能乱剪。老铁的拿手好戏是能剪出眼睛上的睫毛，这是最出彩的地方，老外基本上都是看在这一点才愿意付给他钱的。所以，剪人像也是有门槛的，不是每个人拿起剪刀就能挣老外的钱。

老铁告诉孔文龙，他去过北京，在天安门广场也给老外剪过人像。最多的一次，有一个团20多个人排着队等着他剪像。最后他一共收到了20多美元，那可是一笔横财，老铁说着回忆的故事依然两眼放光。

但是老外们刚离开，就过来两个便衣警察，把他的钱全收缴了，就差一点没抓他，老铁只好灰溜溜地跑路了。后来，老铁回想起来，认为那也许就不是什么便衣警察，还可能是地痞流氓冒充的，专门欺负不明真相的外地人。

老铁最后说：“北京那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去的，要留下就更难了。”这句话让孔文龙铭记了好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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