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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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急切地说:“先生,您说,您说。”
夏先生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说:“而且还是喜脉。”
顾氏惊喜地说:“真的吗?哦,太好了,托您老的福,我就要当奶奶了?太好了,太好了。”
看到顾氏欢喜的模样,夏先生仍是一副冷峻的面孔,“夫人,不行您再看看别的吧。”
顾氏没明白夏先生的意思,疑惑地看着夏先生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找个法师看看吧,夫人。”夏先生冷静地说。
“法师?噢……难道……”夏先生的建议让顾氏有点出乎意料。
“夫人,告辞了。”夏先生转身向门外走去。
呆住了的顾氏没有挽留夏先生吃饭,等她回过神来,夏先生已经和墩子离开了秦家庄。
阿莲整个上午都在昏睡,苏腊月因为一宿没合眼,也没精打采的;她好歹硬撑着把晌午饭安排妥当,连碗筷都懒得刷洗,就钻进自己的屋里,一头扎在炕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苏腊月在睡梦中听到院子里有“得得”的马蹄声,她强支撑着坐起身来,下了炕,感觉脚底像踩了棉花似的,软软地走到窗台前,推开一扇窗户。
两个披着黑色斗篷,带着黑色宽檐礼帽的男人骑着两匹黑马在院子里绕行,两个人都低着头,宽宽的帽檐遮挡住他们的脸,马蹄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黑衣人从西耳房绕过来,向苏腊月走近,她想赶紧把窗户关上,这时两个黑衣人同时向苏腊月仰起了脸。
宽大的黑色帽檐下是两具布满黑色干瘪血管的骷髅头,从干枯的眼骨里放射出暗绿的光芒,死死地投向苏腊月,她吓得大叫一声向土炕跌去。
苏腊月从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她赶紧爬起身来下了炕,脚底仍像踩在棉花上,浑身都觉得软软的,落在窗外木兰树上的一群画眉哗的一声飞走了,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片乌云遮住了午后的阳光。
苏腊月端着一碗莲子汤走进阿莲的屋里,阿莲双颊通红,睡得很沉。苏腊月把莲子汤放在桌案上,到炕前轻轻地摇了摇阿莲,柔声说:“阿莲,阿莲,你醒醒,起来喝碗汤。”
阿莲像是刚从深渊里浮出水面,张大嘴巴使劲地吸了一口气,忽地睁开眼睛,她愣愣地盯了一会儿苏腊月,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二姨,我睡了很久吗?”
“都大半天了,起来喝口汤吧。”苏腊月轻抚阿莲的额头说。
阿莲双手支撑起身体斜靠在枕头上,苏腊月把莲子汤端过来,阿莲说:“二姨,我自己喝。”
阿莲慢慢地喝了几勺莲子汤,把碗递给苏腊月,“二姨,我不想喝了。”苏腊月又劝着阿莲喝了几口,才接过汤碗放在桌案上。
阿莲拉着苏腊月的手,让苏腊月坐到炕上,她秀气的面容又清瘦了许多。
“二姨,你相信我吗?”阿莲凝视着苏腊月的眼睛,喘息着说。
“什么啊?阿莲?”苏腊月轻声问道。
“我,我真的看见了,看见了。”阿莲的嘴唇颤抖起来。
“阿莲,你看见什么了?都是病闹的。”苏腊月安慰着阿莲说道。
“二姨,两个披着黑斗篷的鬼,两个,两个都戴着黑帽子。”阿莲圆睁的双眼透出恐惧的目光。
苏腊月心里咯噔一下,一股麻凉的感觉从脊背传遍全身,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先生说吃完这些草药就好了。”苏腊月强装镇定地说。
阿莲紧紧握着苏腊月的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墩子送夏先生回来,吃过晌午饭,顾氏又吩咐他与秦子常到野狐岭去请法官。
野狐岭离秦家庄三十余里,在秦家庄往西的深山里;据说这个法官神通广大,他隐姓埋名常年独居深山,他左脸上生一颗很大的黑痣,痣上垂下半尺长的一撮黑毛,认识他的人都称其一撮毛。
墩子和秦子常骑马不肖一个时辰就找到了一撮毛,秦子常和他说了事情的经过,一撮毛只让他们告知地址后就催促他们两个先走,他说自己收拾一下法器随后就到。
二人想给他留下一匹马,一撮毛摇了摇头说:“我不用骑马,你们走吧。”
天黑定时,墩子和秦子常刚把马拴进马号,一撮毛便背着一条粗布口袋跨进宅院的大门,他先在前、中、后三重院子里都转了一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用红绳编织的罗网,口中念念有词,把罗网只轻轻一甩,便抛到阿莲住的房间屋顶上。
“天罗地网!”一撮毛大喝一声。
他无需宅院主人指点,径直推门走进阿莲房间里。
一撮毛头缠红巾腰系红带脚蹬红鞋,站在阿莲的屋子中央,对着守在阿莲旁边的顾氏和苏腊月躬身说道:“请二位女眷回避!”
顾氏和苏腊月惊恐地走出阿莲的房间,两人都伏在窗外,双手在眉骨上拱成弯月,贴近窗户往屋里细看。
阿莲被吓得蒙了被子,蜷缩在炕上一声不吭。
一撮毛在屋里站定脚,四周环视了一会儿,摇曳的烛火映红了一撮毛的脸。
“哪里走。”一撮毛忽然又是一声大喝,手里迅速甩出一把蚕豆,砸得屋里的家具噼啪作响,紧接着听到“砰”的一声,一撮毛胸口像是挨了沉重的一击,向后腾空摔了出去随后又撞到了墙上。
一撮毛翻身跃起,从腰间抽出一张符贴,咬破左手食指,在符贴上迅速地画了几下,把符贴隔空一按,符贴便悬空停留在脚地和顶棚之间。
“老畜牲,还敢打我?一会儿让你下油锅。”一撮毛嘟囔着,又从腰间抽出一张符贴来。
悬空停留的符贴开始抖动,并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
“我本不想赶尽杀绝,老畜牲既然还不死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话间一撮毛左手拇指紧按咬破的食指,挤出一大滴鲜血,又在刚抽出的符贴上画了几下,把画好的符贴只轻轻地往东边墙角一丢,符贴便又悬停在东墙角里,“刺啦”一声,几缕蓝烟在刚丢出的符贴上升起。
一撮毛推开屋门,对趴伏在窗外惊得目瞪口呆的顾氏和苏腊月说:“你们去烧一锅水,水开后再放两大碗油。”
苏腊月把水烧开后,又往锅里倒了两大碗麻油,密密麻麻的油星子浮在哗哗作响的水面上;这时一撮毛怀里抱着两个用红布封口的漆黑罐子走出阿莲的屋子,顾氏引着一撮毛来到厨房里。
苏腊月看见封着罐子口的红布不住弹动,像是有老鼠往外冲撞;一撮毛把两个罐子投进沸腾着的锅里,不一会儿,一股腥臭味从厨房飘出来,弥漫到整个院子里。
一撮毛接了赏钱走后,顾氏和苏腊月来到阿莲屋里,揭开阿莲蒙在头上的被子,阿莲浑身已被汗水浸透,阿莲拉住顾氏和苏腊月的手哭泣着说:“我,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