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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监丞沉思半晌，最终决定还是先将人救下来。

他立即向山坳中游过去，原来月孛之火的火海中，还藏着九曜归元阵的阵眼，可以控制阵法。只有演阵署的监正和两位监丞知晓用法，为的就是以防有鲛人不慎误入其中。只是数百年来，从未有人误触九曜归元阵的结界，更别说误入九曜归元阵了。

那监丞大人好容易平息了罗睺计都两曜，无妄已经近乎脱力。他感到那股可怕的吸力瞬间消失之后，赶紧后退。几个鲛人从下方游过来接住他，将他押出了烟羽林。

“这事儿可不好办啊……”那监丞大人心中嘀咕着，听说这个月淮是防御司的右防御使月承义亲自向各位长老举荐来的，而且他背后还有禁卫司的左卫指挥使月封，来头不小，可是惹不起。

“监丞大人何必忧心，管他什么背景，左右是他擅闯烟羽林禁地，这数十双眼睛可都看见了的。咱们只管公事公办将他交给禁卫司处置就行，后面的事情咱们也管不着的。”

那监丞大人闻言眼睛一亮：“你说的对。”他微微一笑，如释重负：“对，公事公办！赶紧通知监正大人。”

无妄被暂时收押在禁卫司的监牢中。

这里的每一间牢房都是由鲸鱼的鱼骨的制成，像一个个镂空的罩子扣在海底，或许更像是捕蟹笼。无妄还没有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脱离出来，九曜归元阵竟然如此邪门，他后知后觉，幸好没事。随即又陷入了不知如何脱身的困扰。他伸手刚触上监牢的鱼骨，一阵刺痛从手上传来，看来这监牢上也布着什么阵法。

一个看鲛人从上面游下来，俯下身对无妄说道：“月淮，你且在这里安心待着，已经想法子通知指挥使大人了。”

无妄见他颇为和善，便问道：“你是？”

那鲛人道：“我叫做月天中，是骨狱的狱丞。咱们禁卫司都知道你对指挥使大人有恩，不会为难你的。”

无妄恍然道：“原来如此。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月天中有些为难：“这可难说。你私闯禁地，属于重罪。”

无妄慨然一笑：“重罪？怎么着也罪不至死吧。”

月天中看他心态还挺好，一片坦然之色，便与他攀谈起来：“你怎么想的，去禁地干什么呢？”

无妄叹了一口气：“我是想去看看我阿娘。”

月天中想到关于他的传闻，似乎说他的母亲是前任演阵署监正来着，他哦了一声，肃然起敬：“对了，你是英烈之后来着。”想到他的凄苦身世，不由对无妄更加怜悯起来，他从没有见过母亲，好不容易回来龙绡宫，想去看看母亲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劝慰无妄道：“你放心，指挥使大人定会全力替你转圜的，我想长老们也一定能理解你的心情的。”

无妄想，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了，“希望吧。”

二人又闲话许久，有一个看守的鲛人来禀告，月天中便游过去听那鲛人耳语。随即向无妄告辞：“我还有事务在身，你放心，我已经嘱咐过他们了，你若有要求，尽管张口就是。”

无妄说道：“大人先忙，我这里无碍的。”

月天中道：“等你出来了，到我家去，咱们再聚。”

无妄本来是想要看看是否能救出阿娘，但目前看来，九曜归元阵不愧是鲲神布下的阵法，他连接近都做不到，更别说从阵中救人了。既然如此，不如借机向长老们面陈废除活人祭献一事，他愿意接替月封去中州找回无明灯，正好也可以帮助钟离救他父亲出来。

能帮一把钟离，这是他的私心，但更多的是希望趁阿娘的命灯还没有完全熄灭之前，尽快找回无明灯，磨灭蜃妖的元神，这样的话，阿娘他们也能从九曜归元阵中解脱出来了。

这样想着，无妄便安心在骨狱等待。总不至于一直将他关在这里不闻不问，至少大长老会来提审他的吧……

但此时长老们实在没有功夫处理无妄擅闯禁地的事情。

“什么？任何人不许打扰？”月封惊诧的问道。

龙绡宫南熏殿外，一个禁卫司的守卫向月封禀告：“大人，不是小的为难您，是大长老吩咐了，今日谁也不许入内的。”

月封道：“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那守卫看着面前没有肉身的指挥使大人，靠近他悄声说道：“是水卢族的人。”他指了指南熏殿。

月封皱着眉，这可等到什么时候。但他知道水卢族来，一定是事关重大，只好说道：“算了。他们完事儿了，立即来通知我。”

那人问道：“大人，可是去沉绿岩通知您？”

月封眉头一竖，“废话，我不得在那闭关！”

“是是是。”那人心道，闭关……那您还不是说出来就出来了。

月封挥挥手走了，他要先去骨狱探望无妄。

其实月封刚一听这件事，就猜到无妄去烟羽林可能就是想去看看他母亲。无妄不在龙绡宫长大，对禁地也并没有一般鲛人这样的畏惧和慎重，他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虽说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你也太胡闹了，怎么敢擅闯禁地！幸好没出什么事儿。”月封叫人打开监牢的大门，和无妄坐在里面叙话。

无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月封，“……活人祭献，不论是在贺州还是在中州赡州，都非正道所为……”

月封打断他：“唉……你不是在什么贺州也不是在中州，你是在无妄海，在龙绡宫！在这里，这就是规矩，这就是传统！”

“难道不能变吗？千年之前，还没有九曜归元阵的时候，不也没有这样的规矩？”

“你也知道有千年了，祭献九曜归元阵，是鲛族至高无上的荣誉！九曜归元阵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四海，为了四海的安宁，牺牲几个鲛人又算什么？”

“可如今分明有不需要牺牲的办法啊。”

“你说无明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