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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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筱阳继续做着那个让他喘不过来气的梦。梦里换了场景,他置身海中,缓慢下坠。
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孤独要把他吞噬。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上浮,因为温暖,所以他不想反抗这力量。黑暗渐渐散去,他仿佛被推着缓缓浮出海面,有一团光,越发清晰。
他醒了,是被床头的灯光给扰醒的。
他很口渴,拼命地咽吐沫,鼻子里像塞了两团棉花,头晕脑胀,好不容易把头抬起来了,却看到床边坐着一个陌生的背影。
那人转身,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和打开的一包药。
那张脸虞筱阳却觉得有些熟悉,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
那人显然有些困了,皱了皱眉头。
“醒的正好,把药吃了吧。”那人一条腿跪在床边,俯下身子,“路上结冰了,没车。没法带你去,我自己去拿的药。”
虞筱阳眼神有些闪躲,勉强用胳膊撑起了上半身,他的手紧紧捏着床单角,趁机往后缩。
“……我困了。”
斯闻见他不太配合,就猛地揽过他的肩,把拿药那只手摊到他面前,“还有布洛芬,退烧。”
虞筱阳晕晕乎乎的,头也没力气抬起来,就稀里糊涂把药吃了。
斯闻长出一口气,到卫生间随便洗了洗手,顺带把床头灯一关,就倒在床睡去了。
虞筱阳虽然因为高烧头晕脑胀,但他清楚的感到旁边还躺了个大活人,还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他还是能认出来这不是自己的家,不过构造很相似——这个卧室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矮书架,似乎是新搬过来的住户。
他迷迷糊糊中扫了四周一眼。
突然觉得很安心。
虞筱阳在最后悄悄瞅了一眼身边的斯闻,感觉到他没比自己大多少。他用手指碰了碰斯闻的手,或许是自己体温太高,斯闻的手却有些凉。虞筱阳抬起了胳膊,把被子让了一大半给他,之后便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天晚上,他意外地没有做噩梦也没从半夜突然惊醒,之前梦游的毛病也都消失了。
由于生物钟的影响,虞筱阳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是觉得睡眠质量是前所未有的好。
虞筱阳轻轻翻了个身,可身旁的斯闻却缩了缩肩膀,于是他又趴在床上不敢再动,怕打扰到他。他并不知道这个人的性格如何,目前为止,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是这人没想害他。
虞筱阳仰起头,眯缝着眼,迅速打量着他。有一说一,这人睡相可真是不好看,整个人摆成个大字,一条腿还伸出了被窝,耷拉在床边上。
“看什么看!”斯闻突然含糊的嚷了一句,虞筱阳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心里还有些忐忑,就像做坏事被发现一样。
但是斯闻好像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虞筱阳又抬起了头,发现他还在熟睡中。
……难道他在说梦话?虞筱阳一边这样想,一边挪了挪腿腿。脑中突然有一个强烈的想法,那就是赶紧离开——这可是陌生的地方!!
他缩着脖子弓起背,屏起呼吸,像动作慢放般,偷偷摸摸要下床,被子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除此之外就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正此时,他旁边床头柜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这阵不小的动静让虞筱阳给碰了个措手不及。
手机不停地呼叫,可斯闻却置若罔闻,像没听到般,自顾自享受着美梦。
虞筱阳不知如何是好,他敢断定这应该是比较重要的电话,不然怎会响个不停,而且手机就在手边;但他也并不想多管闲事,既然斯闻不愿意去接,他也不想往枪口上撞,万一是不好的消息……
嗡——啪!
强烈的震动使可怜的手机掉到了地上,虞筱阳头顶发麻冒大汗。他索性蹲到床边躲了起来,只不过他被自己的这个举动蠢到了,紧张的抬头瞅了瞅,可惜被他的刘海挡住视野,只听到了斯闻不耐烦的抱怨。
虞筱阳边观察着他,边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摸索着。他想,至少要把它放到原处吧。
可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手机是搁在了桌子上,可虞筱阳的手指却触碰到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几天怎么不接电话?到地方了也不说一声,净让家里人……”
虞筱阳心道不妙,连忙抬眼去看手机的主人。怎料刚一抬头就对上了斯闻充血的怒眼,斯闻头发蓬乱,活像头愤怒的狮子。斯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截下手机,戳下挂断键。
虞筱阳心头一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抓住领口。手中的手机由于他的惊吓而滑落,悲剧般的又砸向地面。
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耳鸣充斥。条件反射抬手抓住斯闻的手,挣扎。
与此同时,斯闻突然收力,这给了虞筱阳可乘之机——他猛的甩开斯闻,眼里呈现出惊慌。僵硬的捡起地上的手机放回桌上。拾起耷拉在椅背上的羽绒服,光脚跑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