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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怦然心动，略表致谢，随二人西去瓦官寺。老远就望见寺中矗立一座宝塔，高约二十丈，似乎是城中最高的楼阁。

“那是瓦官阁，智顗大师就在阁中修行，极少下来。”虞世南道。

寺门外立着数名年轻僧人，红光满面，横眉冷目，双拳在握，似有千斤之力。

僧人们见了智永三人，毕恭毕敬行礼，智永单手端了佛礼，引高天入寺。

寺中僧徒如云，或走或立，井然有序，均是孔武有力之辈。而香客寥寥，且多是鲜衣华服。看得出这里禁卫森严，非平民可以进出。

众僧见了智永，均端行佛礼。智永应接不暇，以目会意。虞世南见高天疑惑，解释道：“智顗大师驻跸瓦官寺，随行还有林泉寺八百拳僧护卫，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待到瓦官阁前，正见两名甲士肃立在外，智永笑道：“有贵人造访。”

说着从阁中走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和尚，朝智永行了佛礼，道：“弟子灌顶见过大师。这位施主是……”因高天面生，且俊秀无比，他的目光凝滞了片刻。

智永笑道：“他就是前朝御史大夫高循之孙高天，今日老衲面壁，亏他赐教，终悟出点睛之笔，特带他来拜访智顗大师。”

灌顶吃惊不已，能叫智永大师倾心赞叹者屈指可数。他旋即笑道：“师父正与大公主攀谈，容小僧去禀告师父。”

以智永和智顗的交情，素来是登堂入室无需通报的，灌顶这么说可见有为难之处。大公主毕竟代表着官家。智永道：“不必了，老衲就先带高公子看看瓦官寺的三绝，待公主走了，你再通报。”

“弟子遵命。”

瓦官寺三绝，一为晋朝戴逵铸五尊铜佛，高达丈六，形貌类于中原，一改前人铸佛刻板形象，颇有神韵。智永抬首看像，道：“张家祥造像，亦学此法。”

高天点头称是。

其二为顾恺之的《维摩诘图》，画一佛子衣冠博带，安坐于床，俨然中土儒士扮相。智永手指其目问：“高公子，你看这双眼睛。”

高天凝神观之，仿佛画中佛子斜睨着自己，诧异道：“他也在看我？”

虞世南笑道：“我在此处望他，他亦望我，一眼望尽众生相。人在俗尘而禅通大千，此为顾恺之点睛神笔。”

高天会心一笑，禅心翕动。

此时，灌顶追入佛殿道：“大师，我家师父有请。”

智永问：“怎么，公主走了？”

灌顶回答：“大公主也想见见诸位。”原来灌顶刚爬上楼顶，智顗正与公主说话，忽然转首问他，可有贵客到访？

灌顶心中暗奇，师父口中的贵客显然不是常来做客的智永，便如实回答：“前朝御史大夫高循之孙高天，与智永大师同行，欲求见师父。”

乐昌公主陈嬛闻言笑道：“方才檐下铁马无风自鸣，大师便说有客不请自来，真是神机妙算。”她正想会一会高天，请智顗召见，这才有了灌顶延请之事。

智永听完哈哈笑道：“高公子与佛有缘啊！正好那尊狮子国玉佛藏于阁中，老衲这就带你去。”

众人迈入阁中，果见正中位置供奉着一尊四尺二高白玉佛像，盘坐于莲花之上，温润古朴。联想方才看到的戴逵铸像和维摩诘画像，可见中外佛法已非同枝。

众人拾级而上，只见每一层楼四角都有劲装僧人护卫，并有一名甲士巡防，禁卫森严，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