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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琳装着凶巴巴的样子道：“下次可不许跟着我了，不然我就告诉你们老师！”

一个保安察觉到异常，走了过来，打量着方远平问：“朱医生，这小子想耍流氓？”

朱琳笑道：“没有，新来的大学生，不认识路，就问我一句。”说罢瞪了方远平一眼以示警告，抹身走进住院部大楼。

“哼，小流氓，别以为人家替你打掩护，你就能躲过去！”

保安估计也是朱琳的仰慕者，想当护花使者，疾言厉色地质问：“说！你是哪个系的，哪个班的，叫啥名！”

“77级中文系文学班，陈健功！”

“学生证呢？”

“不好意思，忘带了！”

方远平丢下一句话，火速钻入人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溜烟跑回了寝室。

……

次日，正式开学。

在系主任季振淮的主持下，78级中文系在静园五院召开开学典礼。

静园由六个小院组成，灰墙黑瓦，古色古香。

院落均为品字形布局的老式砖木结构二层小楼，院门是灰顶红色小门楼，由石砌虎皮矮墙联成一体。

中文系在五号院，正对图书馆大门，借书最为方便，门口现在还不是大草坪，而是一片杂花生树的果树林。

盛夏时节，枝繁叶茂的紫藤把五院院门遮盖得严严实实，院内草木葳蕤，参差交错，从外往里看，真是庭院深深。

墙上满布的爬山虎郁郁葱葱，看一眼仿佛双眼都被染绿了，暑气都没了，心仿佛也宁静了。

季振淮是个胖呼呼的老头，当年在西南联大的时候是闻一多和朱自清的弟子，今年才开始担任系主任。

师资力量堪称天团，教大家古代诗歌的袁行佩、教现代文学的严加炎、教古代汉语的王厉、教现代诗的谢勉……每一个都是学富五车著作等身。

季振淮也亲自授课，教大学古代文学史。

介绍完老师，季振淮开始点名。

当点到方远平时候，别说学生了，就连教授讲师们都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了方远平。

季振淮笑问：“是不是在《延河》上发表了《牧马人》《血色浪漫》的那位方远平啊？”

“没想到您也知道我！”

“年纪轻轻就写出了长篇小说，了不起啊！”

季振淮道：“可刚刚退休的系主任杨诲先生曾经说过，本专业不培养任何作家！你知道为啥吗？”

方远平道：“中文系虽然从表面上来看与文学的关系最为密切，但是其实只是单纯地研究文学，不会培养思想天马行空、文笔自由洒脱、充满感性的作家，而是培养理性缜密的学术研究者。”

“嚯！这小子有点见地啊！”

几位教授讲师都笑了起来。

季振淮赞许道：“没错，这也是当初以傅斯年为代表的学院派创立燕大中文系的初衷。”

方远平一汗：“您不会想让我转系吧？季老，我爱中文系，我爱文学！”

“你别紧张。”

季振淮笑道：“你可能不会做出很好的学术研究，但你可以成为大作家被我们研究，坐下吧！”

“哈哈哈，一个好标本！”

“季老这话没错啊，吴祖湘不是研究茅盾起家的嘛！”

“季老这是给了方远平迟到早退缺课的尚方宝剑了，问就是我熬夜写小说了！”师生们都笑了起来。

点完了本科生，季老又点了78级中文系研究生的名字。

“赵园！”

“陈山！”

“钱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