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于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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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经理是内蒙人,动手能力、思维能力、办事能力都很强,但是格局很小,很喜欢斤斤计较。马经理和她是同学,按理说相处会比较融洽,结果却没有,她总是拿捏他,老是让人家知道谁是大小王。马经理情商十分高,油头滑脑,在这种打压下依然开开心心,这能力也是让人佩服。穆鹏后来知道了,马经理把这种压力全适当到队长身上了,真是一级压一级啊!而冯经理的压力来自于他的大哥冯总。冯总白手起家,凭着个人能力和情商打下这份家业,难免有很多傲气,自比雄鹰,从他的偶像是成吉思汗也可见一斑。传媒部是往出花钱的,花谁兜里的钱谁心疼,所以冯总经常呵斥冯经理,这也成了冯经理负面情绪的来源。她总是表现的很顺从,回到传媒部就会摆出老大的架势训斥马经理和两位队长,谄上者必骄下让他们表现的淋漓尽致。李队长和冯经理关系很好,所以会引起另一个队长陶队长的羡慕嫉妒恨。李队长只要干点轻松过,把工资挣到手就万事大吉,其余什么也不管。陶队长,干活能力非常强,是个抓钱的好手,也同时拥有肉眼可见的滑头。他总是想在冯经理面前表现自己,孔雀开屏是因为它是孔雀,大公鸡开屏,难免贻笑大方。然而冯经理很吃这套,她总以为成功拿捏住了他,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马经理则是观棋不语真君子,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赵立辉比穆鹏来的晚,相差二十多天。要说一个人胖到两百斤,大家都习以为常,要说一个一米六的人胖到两百斤,这体型够你想象的了。他是典型的短粗胖,凸起的圆滚滚的肚子,活脱脱的小地缸。他以前在一家卖大理石的单位工作,既是司机也是操作工,这个工作一般人都干不来,要有好体力,还要有个好腰。后来单位黄了,老板赔的一塌糊涂,他把公司欠的一个多月工资拿回来后,果断离开了。本来打算找个干司机的活,没想到还要爬楼梯,穿梭于各个单元门之间。时值夏季,高温已经让他汗流浃背,爬楼更是让他疲惫不堪。穆鹏有好几次是和他一个车出发的,负责散区楼房单元门内的公示栏,PVC材质很轻,个头又不大。穆鹏拿了一堆匆匆出发,等到穆鹏回来拿第三次的时侯,他才拿第二回,每次还拿的很少。他累了有个习惯,广告栏放在一边儿,胶枪放在一边儿,嘴里叼着香烟,自顾自地享受着。到中午的时侯,穆鹏已经把车里的广告栏拿的差不多了,赵立辉不得不回去取了一次。下午的时候,穆鹏就感觉到赵立辉着急了,想要使劲追上穆鹏的步伐。然后想归想,事实归事实,穆鹏依旧遥遥领先。他总称呼穆鹏为小鹏,因为他年龄比穆鹏大两岁,这么叫没毛病,就是听起来有点儿别扭。赵立辉感觉完全追不上了,就坐在一个西瓜摊上吃西瓜,看到穆鹏回来赶紧叫了过去。他对着穆鹏说:“小鹏,你这么干都得脱水,真是一刻不停啊!”穆鹏从他身后的超市买了两瓶冰凉的矿泉水,递给他一瓶,自己打开一瓶开始喝着。穆鹏感觉舒适多了,对他说:“这都是正常速度,贴这个还不用爬楼,多得劲。”赵立辉竖个大拇指,然后说:“小鹏,你太强了,不服不行。”穆鹏不以为意,把叫他了起来,一起去吃饭了。穆鹏要了一份炒饭,赵立辉也要了一份炒饭,没等穆鹏吃完,他把盘子都清理干净了。他随即起身又要了一个鸡架,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了。穆鹏被他惊人的食量震惊到了。赵立辉说他不喝酒,纯纯是吃胖的,一个月工资用在吃饭上了。穆鹏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初海涛和穆鹏个头差不多,脸圆圆的,属于娃娃脸,他性格很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考虑谁愿不愿意,自己说完痛快就行。他有点儿像二流子,总说着自己的那一套俏皮磕,他和穆鹏搭档的时间最长。他开的车处在报废的边缘,从外观到内饰都破破烂烂的,车辆后改的气儿,大罐子就放在后座底下。因为每天都要拉货物,所以后边儿的两排座位一直处于放倒状态。这个车的发动机在车辆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底下,发动机运行起来后发出的热量传递上来,比座椅加热还要温暖,而且是强制加热,关不掉的。所以冬天做这个车会很舒服,但是车门漏风,玻璃缝隙漏风,完全抵消掉了这点儿优势。夏天开起来是真难受,本就没有空调,又烫屁股,俩人跟着遭老罪了。有一次,俩人被安排去雁鸣湖附近小区立大杆,这个活算是挺累的活,所以安一个有30块钱,一共有18个,如果都安完,每个人可以赚270块。这就算是挣钱的活了,俩人先是开车去铁库取立杆、鹅卵石、水泥和沙子。立杆是由镀锌管做成的,来的成品标准是6米一根,一分为二,可以做成两个立杆。立杆是要埋在土里的,底部会用2x2的方管焊接成十字花,为的是把杆子支住。鹅卵石、水泥和沙子做成混泥土,倒在埋杆子的坑里,干了以后结实无比。备品装好后,需要把工具放进车里,两把铁锹,一根粗长的六棱撬棍,一个槽子,一个拉槽子的可移动托架。所有东西装好后,开车出发,往这边儿来一路顺畅,道路上的车不是很多。到达地点后,和物业经理对接后,就要开始工作了,任务比较重,要争分夺秒。首先要在铝缩板上安装铝滑道,右手持手电钻,左手拿着自攻钉,先在滑道正面对角钻入两根自攻钉,固定住滑道,滑道有两个,上下各一个。然后把铝缩板调转过来,钻入八个自攻钉,上下各四个。两头有参照物,在对面钻的自攻钉的头探过来了,中间部分就需要空间想象能力了,稍有差错就会钻偏。上下两个滑道都固定好后,在调转过来,把之前的自攻钉旋出来,这样保障铝缩板的正面是平整的。然后把铝缩板上的薄膜撕去,用壁纸刀去处周边儿的毛刺,避免粘完的贴纸翘边儿。粘贴纸是个技术活,不能把整张贴纸全揭开,要把窄的一头展开十公分左右,后边儿的衬纸要折过去,折痕处要压平,然后就要四个角对应铝缩板的四个角,准确无误后,把揭去衬纸的部分粘上,用一块儿小抹布抹平。接下来左手一点儿一点儿展开衬纸,右手的抹布从那头一直抹过来,直到整张衬纸揭下来,贴纸全部粘在铝缩板上。这样操作下来基本上不会有褶皱,但是会出现一些空鼓的气泡,需要用刀尖轻轻戳破,然后用抹布把气体赶出来。贴纸贴好后,在滑道上各安装两个长螺杆,将立杆置于中间,再分别将两个半圆形卡子穿入螺杆,最后用螺母锁紧。这样一个完整的立杆就制作完成了,他俩一刻没停,在下午两点钟全部完成。俩人简单的买点东西裹腹,又继续投入一场体力劳动中。他们拿了最大的槽子,先把把一袋水泥和沙子倒进去,搅拌均匀,然后从物业借个桶,装满水,浇在槽子里,再搅拌均匀,然后倒入鹅卵石,水分要多一点儿。最后再接半桶水放在车里,固定好。初海涛先开车过去,停好后,就开始挖坑。穆鹏拽着槽子,一步一步地走,不走不知道,支架上少了一个轱辘。本来这么大的槽子拉起来就很费劲,现在纯纯是累傻小子了。他一边儿往上提溜着,一边儿往前拉,真是凭着毅力在往前走。初海涛知道后,不断地吐槽陶队长:“这点活都干不明白,还能少焊一个轱辘。”穆鹏告诉他别抱怨了,抓紧干吧,就这样穆鹏拉着这个槽子整整转了一大圈。七点多,天也黑下来了,俩人也干完了,穆鹏真的是精疲力尽了。工具都收拾完,槽子刷好,全部装上车,接着就是往回走,路上碰到了晚高峰,到单位已经八点多了。
徐林年龄和穆鹏一般大,人瘦瘦高高的,尖头少脑,留着短毛寸头。他干活喜欢反复确认,对自己不信任,对别人更是不信任。他俩在一起负责安装牌匾,是免费给商家做的,上边儿附带公司广告。牌匾是用2x2方管做骨架,前面铺上一层喷绒布,大部分不需要做支架,只有个别独特位置的门头需要安装支架。徐林负责开车,也负责焊接骨架,料都是提前下好的,到地方取出来即可焊接。他总要和商户对接,穆鹏如他所愿,很少言语,由他来说。他经常唠唠就把话题唠远了,商家总是找借口走开,他也不知何意。穆鹏也没有告诉他,因为这种性格的人,你说他还不信,那就干脆不说为好。他是被硬推上焊工的位置上的,所以技术一点儿也不娴熟,又慢又不标准,穆鹏也不着急,毕竟俩人一起干活,静静地等着就行了。有一次,俩人开车正走在路上,被交警拦下来了。正常交警会出一个警告的单子就会放行,然后这一次不一样,来了一个刚入职不久的新人,他让他们熄火下车,然后让把中门打开,穆鹏都在配合着,最后这个新人出其不意地来了一句:“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谁让你拉货的。”这句话不止让穆鹏他俩一愣,也让老交警一愣。徐林瞬间害怕了,于是按照冯经理平时告诉的,遇到问题拍视频留证。冯经理这么说的主要目的是怕员工撒谎,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这也是要提供给总部的凭证。他举起手机的那一刻,强烈的刺激到了老交警,于是他命令俩人立刻卸车,并说要罚俩人六百块钱。徐林慌的不行,准备把车里的东西卸下来,穆鹏让自己镇定下来,分析着前因后果。想通后,他让徐林先别动,自己走到老交警面前,边赔礼道歉边解释徐林刚才的行为是无意之举。前前后后能有十来分钟,最终这件事过去了,交警一如往常出具一张警告单。屋漏还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俩人为了避开他们,回去时硬是绕着路走,结果又被下一波交警拦下来了。穆鹏赶紧说:“哥,真不好意思,刚才被拦了一回,正要回单位呢。”交警没搭话,看到他坐在副驾驶位置,没系安全带,所以又来了一次警告。
穆鹏在这里每天都会发生许多有趣的事儿,比如四五个人在湿漉漉的地库安装车位牌,穆鹏用冲击钻打孔,钻头卡到两个硬石块儿的缝隙里了,冲击钻受惯性旋转,直接打到了穆鹏的下巴上了。穆鹏下巴轻微疼痛,又继续干,在他的坚持下安装超过预计的数量,每个人都大赚了一笔。比如去干活的路上,车坏在半道了,于是一边儿摇人,一边儿往前推着走。比如在汽车厂的老小区,碰到很多老退休职工,人家安牌子,他说挡自己风水了。最后穆鹏硬气地告诉他,是物业经理让安的,有事儿找他说去。比如三个人正在一块儿给铝缩板贴膜呢,一个老头故意搭话,他试图分散大伙的注意力,然后敲敲走到车尾,扛起一个立杆就走。穆鹏的同事发现了,赶紧追上去,老头还死不认账,说是以为不要了呢,要拿家去晾衣服。同事拿回来后,气哄哄的,真想给老头来两电炮。年后穆鹏被调去了总部,跟着装修,前期每天就是刮墙皮,然后割线槽,安装下水管道,包括一切杂活都有他的身影。左边的耳朵被射钉枪震的嗡嗡直响,一直都没恢复。头皮长期被烟尘覆盖,导致头皮出现炎症,长出一个个小包,还不断掉头皮屑,以前是一点儿都没有的。但穆鹏不是计较的人,干活总要付出点儿代价的,而且耳朵被震伤纯属意外,谁又能左右呢!这些事情的发生并没有让穆鹏产生离开的想法,直到冯总知道他会电工,想要委以重任,接着又是怀疑他的能力。冯总就像在唱独角戏,自导自演,演完又改,又改又演。其实不是节目演的不好,只是他缺少了一双审美的眼睛,仅此而已。最后他让穆鹏跟着电工学习,这倒无所谓,学习总不是坏事儿。这还觉得不行,他认为学习是在教你本事,于是当着穆鹏的面和他的上级领导说,学习时间没有工资。穆鹏真是接受不了他那愚蠢的逻辑,靠着投机取巧起来的人果然是不行,格局不够,思维狭隘,穆鹏不太看好他的结局,人生还长,咱们边走边看。就在这一刻穆鹏想离开这里,但又不能立刻说,至少还要给彼此留个面子。于是穆鹏在这件事后的第四天提出离职申请,原因当然不能实话实说,所以委婉地编个理由,最后在3月18号正式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