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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灯即明拍击在赖新元的后颈，曾经学习过格斗术的一灯即明可以精确地把赖新元击晕而尽量不伤及他的身体。他接住赖新元倒下的身躯，然后在灰泥铸就的地面轻轻放平。

偏过头，一灯即明看着面露苍白的云零，最终无声地摸了摸她的头。

云零其实一点都不害怕那个男人，莱昂纳德说话时从来都是慢吞吞的，仿佛永远带着无尽的温和和耐心。虽然有着拉碴的胡子和吓人的眼睛，但他在离开工厂之前，还给了云零一颗糖。

但是，莱昂纳德死了，云零看向男人的尸首。那个似乎永远会对孩子抱有漫长善意和耐心的人死了，就死在那里。

云零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魔幻，这种善良的人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他要加入这场战争？如果他没有来到这里，那么是不是就不用死？

我们，也会死吗？

云零讨厌死亡，因为那会很冷，云零讨厌冷。

只要远离这里就好吧，云零想道。只要逃，一直逃，和一灯即明一起藏起来，那么就不会死。

只要远离厄难，那么就不会苦痛缠身。

嗯，一定是这样。

一灯即明并不知道云零的思绪，他现在正警惕地注视着那个青年，虽然青年已经答应放过他们，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反悔？在两个队友都不靠谱的情况下，他必须保留足够的理智。

青年缓缓将太刀收入刀鞘，短短不过少时，他就再将目光放在了一灯即明三人身上。凝视片刻，青年再度向着他们走来。

一灯即明挡在两人面前，警惕道：“请您依照您的诺言，放过我们。”

“不要紧张。”青年说话了，“我现在对你们并无恶意。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们，要想活下去最好就呆在这里。”

“这里是战场的中心。”一灯即明微微皱眉，“我们随时可能会被飞来的流弹炸死。”

“这片区域已经被下达了肃清令，所有异能镇压部队的成员会无差别地杀死他们看到的所有人。你们所在的街区是由我们分队负责的，我已经承诺不会杀死你们，所以你们躲在这里的存活概率反而会比外面高。”

“感谢您的告诫。”一灯即明沉声道。

青年点点头，“努力活下去吧。”

一灯即明复杂地看向回头远去的青年，他叹口气，正想挪动脚步，但一枚下落的绒羽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羽毛？一灯即明感到了疑惑。突然，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缓缓向着天空望去。

光线被不知名的介质扭曲，似乎连灰尘都被沾染上了圣洁。突兀的，工厂的房顶被整块掀开，一对白洁、美丽的羽翼收敛着，在那高悬于天空的彼端，缓缓向下坠落。

白炽的绒羽退去，轻掩于羽翼之上的身影透露其形。璀璨如流金的长发垂落，澄澈如蓝水晶的瞳孔之上，是一张美得像是塑像的脸。

仿佛天使坠落于凡世，如梦，亦如幻。

一灯即明低下头，利用残破房梁的阴影挡住自己的脸。

天使坠落，这好似，似曾相识…

无形的羽毛如同雨一般下坠，金发天使微微蹙眉，好看的脸上显露出不满，“哀刀冠志，为什么私自决定放过一位义和军成员。”

青年抬头，说道：“埃茉斗子，那只是一位模仿义和军的小孩而已，这无伤大雅。”

坠落的天使来到凡世，白洁的脚丫触及泥尘，纯净的羽翼隐于浮光，踝上的金链微微乍响。

埃茉斗子低头，她撇过孩子们的容颜，轻哼一声，“那也不是你私自决定的借口，无论如何，你必须先经过我的同意，我才是队长。”

“我们回避这个敏感话题……”

一灯即明将右手藏在背后，手腕一晃，一枚拇指大小的圆珠便缓缓从手心浮现。圆珠微微颤动，表面流动的花纹好似河边的流水，在高墙幕下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他将食指和中指一压圆珠，圆珠便伶俐地滑落于手腕，开始绕着腕骨盘旋。

“埃茉斗子，已确定不存在威胁目标。”哀刀冠志身侧的墙壁炸裂，一位扛着双刃斧，身着黑色铠甲，脸戴金属口罩的肌肉兄贵从中走出。

“一一四五一四工坊的威胁目标也已经全部排除。”

一位身材高挑，拥有金色眼瞳，相貌较好的女人也从埃茉斗子掀开的屋顶落下，她的身体在真正触及地面的时候就已经停住。女人将左脚搭在右脚，做出了一个浮空而坐的姿势。

奇特的是，这名女子的头发如同火焰一般燃烧，头发燃烧的外焰无视重力倒垂，却丝毫不让人感到炎热。在燃烧的发丝之外，还有五枚金色的光球围绕着浮空而坐的女人身边，绕着她的身体盘旋、回转。

你们都不能正经走门吗？一灯即明的脸上出现了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他抬头看看早已消失不见的屋顶，觉得有些牙疼。

好好的一个工厂拆成了这个吊样，那我们还怎么藏啊？

不过……

一灯即明看向异能镇压部队的五人，此时，他手腕处的圆珠轻颤，为他的眼眸浮上了一层幻金。

这些人还是真的强啊…

一灯即明的眼瞳快速向众人扫过。

兜帽男孩，超凡二阶；蓝发青年，超凡三阶；金发天使，超凡四阶；铠甲兄贵，超凡三阶；炎头女子，超凡四阶。

“嗯？”炎头女子似乎注意到什么，她看向一灯即明，眼中露出讶异之色，“黑发小孩，你能控制自己的本源之力？”

发、发现了？！

一灯即明手一抖，将那枚蓝色的珠子消去，眼角微微抽动。

怎么会，明明……

“赤姬？你……”埃茉斗子回头，也看向了三小只的地方。只不过她的目光在短暂地扫视了一灯即明之后，就看向了他身旁的云零。

似乎……有点眼熟？

埃茉斗子眉头一挑，她越看越觉得云零似乎是在某个地方见过的，只不过，是什么时候？

扶起赖新元的云零也注意到了埃茉斗子的目光，她避开了与埃茉斗子的对视，眼光躲避似的低头看向地面。

早知道就不看了…

一灯即明觉得有些命苦，发现事态似乎有些不对劲的他快步挡在了云零面前，将她娇小的身体遮在了自己背后。

埃茉斗子按住藏在左耳的无线通信器，眼光死死地盯住躲在一灯即明身后的云零，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他们洞穿。

“呼叫一队，接法提赫，留言：法提赫，我发现了疑似那位家族叛逃者的随身侍从。相貌特征，白发，红瞳，身高目测一米三左右，收到请回话。”

“嗡↑嗡↑嗡↑——”

并非是目标已收到的清脆叮铃声，而是对方接收未确认的持续忙音。嗡嗡声带来的刺耳尖锐令埃茉斗子感到耳膜阵痛。

“一队，收到请回答！一队，收到请回答！”

无人应答……

埃茉斗子一滞，一队的突然失联让她想到了过去的一份回忆，回忆残留印象所带来的巨大恐惧让这位超凡四阶的强者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栗。

“一队请回答！！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