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20:猎物与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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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在一瞬间成为了猎人。
方才还对众人穷追不舍的两只郊狼转眼间便一死一伤,可来不及等到大家再去追猎,对方早已是夹着尾巴狼狈地窜进了山林之中。
“那个男人……刚刚是站在马背上搭弓射箭的吗?”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班尼始终保持着旁观的姿态。
临近正午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放眼着那阴沉沉一片的林荫还依稀能听见风在道路之间呼呼吹过的声音。
“欸?欸欸欸欸欸——?!”
仅管众人对于刚才发生的事还心怀余悸,但艾希尔的惊讶声却比克林姆那隆重的鼓掌声更加率先打破了这一沉寂。
“真是好手段啊,老布莱森。”
“小事一桩而已,各位没受伤就好。”
比起傻站在原地的班尼,见这边已经得手了的猎户也将短弓放回了马上,然后干净利落地过来给狼又放了血。
“南方的郊狼往往都是这样。它们既在森林里出没,也同样埋伏于大道上经过的人群。”
“可惜啊,这可都是上好的皮毛,如果说今天是大伙儿一起出门的话,说不定就是个大丰收了。”
老练的猎户凑上前跟克林姆解释着,而站在一旁只是感慨着的班尼也只好冲着艾希尔挤出个苦笑。
“看来人家已经先拔头筹了哦?”
“……”
见艾希尔没什么反应,但一直以来都兴致勃勃的克林姆却主动上来鼓励道。
“别这么说,艾希尔小姐刚才也已经是相当厉害了呀。如果不是因为事发突然的话,想必今天肯定是双喜临门了啊。”
简单地擦拭着沾血的箭矢,在将其回收完毕后,刚才的猎户冲着克林姆比了个大功告成的手势。可忽然间班尼也意识到了艾希尔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
“喂,快过来。”
“怎么,你又被吓到了?呃唔——!”
“你这家伙到底是真笨还是假笨呀?你有听清楚刚才那个家伙被叫什么了吗?”
艾希尔故意抬起腿来用膝盖狠狠教训了一下班尼,随后又提高声音将他给拖拽到了一边。
“……我就是说啊,你该不会从来都没把大家约定的事放在心上吧?”
“怎么可能,没注意到的其实是你吧。”
“哈?我?!”
心平气和的班尼唯独不想在学识与记忆这方面上输给艾希尔。
所以当艾希尔站出指责他的时候,他也立马拉着少女的手偷偷对准了猎户腰间衬衫的末端。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一眼就能看出那个人是个打猎的好手吗?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过克林姆先生其实早就提起到过他并不是宅子上的人。”
“像这样的木牌标识,只有我们这种受惠于拜恩斯家族以及商会交接的人才会佩戴。但在这个时间点内,除了普利莫为我们跟伯特家族搭上线以外,在这之前又还能是谁来替商行的大家代表日环镇呢?”
话音刚落,少女就皱起了眉头。见她被绕的有些迷糊,班尼不妨就再把话说的明白了一些。
“我的意思是说可能现在能跟伯特家族搭上线的人并不只是我们,这儿可是王国里的一块交通要冲,在这里想要和伯爵老爷搭上线的人可数不胜数。”
“你就是想说那个偷了大家酒的坏人可能也在这里嘛?
“就是这样,所以如果我们想要替普利莫抓到那个家伙,现在就还不能打草惊蛇。既然艾莉丝小姐想要找的人已经在这了,那么就算等我们回去也能照样找到他。”
一旦确定了伯特家族对于王室派系意向之后,谁掌握了这片山地险要的控制权,就意味着谁能控制住整个南方城市对于进出北方的咽喉。
虽然班尼不明白为何区区一介商人就胆敢染指这些要命的事,可直觉却告诉他现在自己离真相又稍稍近了一步。
时间并不会因为人们的犹豫也减缓,在被名叫布莱森的猎户提醒狼群很有可能会反扑过来后,众人又连忙继续加速启程。
“真是可怕啊,明明刚才还觉得整个林子都满是骚动,可现在却又突然感觉所有东西都跟消失不见了一样。”
走着走着,在听闻周围沙沙的响动声后,坐在布莱森马匹上的小卡文又开始颤颤巍巍地发出了几声叹息。
死神的镰刀千变万化,而被擦拭过血渍的箭矢却仍似乎散发着死亡的腥臭惹得少年感到阵阵不安。
“我们这到底还要走多远呀?”
“嗯呃,就在前面了,马上就快到了。”
“那个,话说刚刚小丫头打跑的那只狼真的没关系吗?我不认为仅凭那点草药就能掩盖住我们的气味。”
可能是鉴于卡文的情绪的确十分不安。在又考量到了班尼的提醒之后,一直以来缄默不语的布莱森忽然单独从跨袋里拿出了一块耀眼的红布挂在了少年的身前。
“唔,这又是干什么的啊?”
“好好戴着吧。不同于护身符,许多有经验的猎人们始终认为鲜艳的颜色可以用于驱赶野兽。同样一些沾有铁锈味的饰品吊坠,以及草药味的香囊也都是一个道理。”
“毕竟狼群还是很聪明的嘛,它们一向都不敢招惹一些特征明显的家伙,所以说,许多部族的大旗往往也都是鲜艳的红色啦。”
见那个名叫布莱森的猎户这么说着,艾希尔也连忙凑着热闹伸脖子去瞥了一眼卡文的打扮。虽不知效果怎样,但光是这份模样倒已经是徒增了几番滑稽。
伴随着那来之不易的一点欢笑声,劳累的几人终于在爬上了最后一处陡坡后舒缓了脸上的表情。
“山路素来危险,但回报也总与风险相伴嘛。”
说来说去这次上来的目的还不是为了狩猎,所以见状克林姆还是故作镇定地解释道。
登上坡顶,在望向了那一眼看不到头的深绿草场后,光是见到草坪连绵不断高低起伏地铺满了整片山间就已是让人大饱眼福。
“哇……!哇……!”
孩子们兴奋的都说不出话,而大人们也是对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到称奇。
“小卡文,快过来快过来!”
“欸?”
“你看这些草可以直接这样滑过去耶!喂喂,酒鬼头,你快来看这里呀!”
草地清爽地让人不由得想要上去打滚,特别是那种略带有倾斜的坡度,用不着细想班尼就已经猜到有人会坐着滑下去了。
“话先说在前面,你俩都还是稍微小心一点吧。”
就像是第一次进城时的那般模样,孩子们的好奇与活力永远是磨灭不完的。班尼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一边嘱咐着注意安全,一边缓缓舒了口气任由一身轻松。
“喂喂喂,还是不要走远了哦?”
见两个孩子的身影逐渐向着前面的草坪远去,班尼不自觉地用那六神无主的手稍稍擦了擦脸上的汗。
视线之中,只见布莱森已经提前准备在周边的一处空地上生起了火,而那褐发的精壮贵族则似乎是选择在原地等待着自己。
“那个,林恩……”
“嗯。”
回过神,原来男孩早就站在了自己的身边。只是班尼察觉到他的表情中好像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
“克林姆阁下,关于这个孩子我有些事想跟您说。其实今天早上……”
“不,不用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