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36:老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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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我这么做其实已经算是在保护各位了,唉、所以你们最好还是都跟上吧。”
高大的山地贵族像是单独做着表率,走之前他故意将佩剑摘下交给了一旁的侍卫,随后便独自领头开起了路。
“……都走快些吧,时间可不等人。”
“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到底想带我们去哪里?”
艾莉丝神情严肃地注视着他,话中也跟着带了点刺。而跟着旁边不敢插话的汉斯只好是微微耸了耸肩。
“我们现在就要带你们去那个工会的商行里报道。一是克林姆大人交代了要去看管住那个日环镇的领主,二是那边正好有你们的人,管理起来也比较方便。”
“噢,那没事了呀。那个,我、我们也正好顺路的啊。”
刚开口的汉斯就不小心的又被那耍着大脾气的小丫头给白了一眼,不过跟在后面一直以来都还没发话的那个陌生的男人却也突然开口了。
“我可从来没有去贵府的打算,谁不知道现在整片商帮都是你们的天下,恐怕到时候一过去,等着我们的就只是刀枪棍棒了。”
“布伦,我知道你对大人们的做法很不满意,但至少在外来的客人面前你可不许胡说!你们的确算是有恩于我们,但是在大是大非上面还请各位不要再多做妄论。”
说话时,这个名叫科林的贵族显然是激动了一下。堂堂带有侍卫的山地贵族居然能和区区一介平民你说我道地争论,无论是在哪里也都真是少见。
汉斯不明白他俩之间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不过至少现在能有人平安护送自己到商行,那就显然还是好事。
“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咯……”
身为小小的一介猎户,护送自己的人现在却是在本地里有头有脸的贵族,光是看着身旁走在周围开路的侍卫,汉斯的腰板都跟着不由得抬直了几分。
坚实的步子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出黄土,往回走的时候两人也都注意到了之前那些露出鄙夷眼光的群众们现在也都朝着这边露出了更为诧异的眼神。
“那些人是不是看我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啊……”努力装出一番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汉斯还是兴奋地凑到了艾莉丝身边。
“老是那么在乎别人干嘛,管好你自己吧。”
照例的冷言冷语,不过这话说出来她应该自己都不会相信吧?走在路上,汉斯莫名的感到久久不能平静,而忽然间那个名叫布伦的男人便打破了自己对他沉默寡言的印象。
“话说起来,你们到底是怎么救出那个莱昂内尔的。恕我直言如果那可是连山地战士都打不过的对手,你们真的有那个能耐可以救上人吗?”
这话问得让汉斯心中一阵悸动,胆怯地思索着该如何回应时,同样的疑问随之也从科林的嘴中问出。
“莱昂内尔是一个很好的人,作为我们这边的中坚力量而言,他的确不该受到这种伤害。不过我也还是好奇,你们当时是怎么做到救下莱昂内尔爵士的。”
“啊……啊这呀。那个……”
不断地将这份忐忑与不安从喉咙咽下,霎时间只觉得眼前一黑。
怦然间,汉斯只是察觉到艾莉丝唏嘘地叹了口气,就在他还在为之茫然时,少女便已经率先给出了答复。
“他当时就是在那个巷子里面射了两箭,对方估计是以为援兵已经来了,索性就抛下伤员不管了吧。”
“是这样的吗?”
“嗯,本来我当时还打算劝这个笨蛋躲在旁边去叫帮手来着,结果他就已经硬是鼓捣着那把破弓把那个坏人赶走了。”
艾莉丝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露出怀疑目光的科林一眼,不过见她说的那么自然,正常人也应该没有理由怀疑一个孩子说出的话。
“地方越是狭小,那么用于施展身法的可能性就越小。既然是在深巷里,那即便是猎人应该也能轻易地做到驱赶凶手。”
感慨着他还能做出自圆其说,汉斯只好在艾莉丝的推搡之下立马点头承认了自己的“壮举”。
“你做的好啊……这可毕竟是我们的主场,那些外来人居然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屡屡痛下杀手,简直就是耻辱。”
目光转向那两位身处在城中的本地人,只见他们都是一片愤然,气氛也随之变得严肃。在看向艾莉丝时,那孩子似乎又是在因为布莱森的事情而神色黯然。
“话说起来,你是叫什么来着?”还在为该如何安慰艾莉丝而发愁的汉斯突然又被科林给一口叫住。
“嗯?我吗?”
“嗯,北方来的猎人,你的确很有胆识。报上姓名来吧,让我记住你的名字。”
“啊这……嗯……我叫汉斯,石塔镇的汉斯。”
高大雄壮的男人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紧接着继续发话,但眼中看向过来的目光已然是又多了几分敬意。
“是条汉子能有的名字。能在异地他乡捍卫住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性命,汉斯,你的确称得上是一位勇士。”
“这……我不敢当,不敢当……”
“自信点吧,两位。你们的作为已然能算得上是壮举了,虽然我只是一介武夫,但事实上我也照样能看出来人心的真伪。”
“真伪?”
“嗯,你们的意志想必克林姆大人也是看在了心里,毕竟当时在教堂里的时候可是所有人都为你们捏了把汗啊。”
在听到堂堂贵族都对自己能有如此之高的评价后,汉斯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了一直跟在旁边没有搭腔的艾莉丝。
少女露出的仍是一副冷淡的叹息,或许是之前跑的太着急了吧,只见那小小的微红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神采。
这昏黄的天空照映着无声的风将落叶“啪唦啪唦”地吹到脚边,几人努力地赶着,不隔一会儿便又重新回到了那栋熟悉的石砌大楼。
“喂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闲杂人等就赶快闪开,这边可是……噢噢,科林大人!”
怯怯地躲在侍卫身后,作为堂堂一名男人的汉斯反倒是没有身旁披着兜帽的银发修女走的坦然。
不等到眼前的那几个守卫说完,汉斯就主动让出身位站在了队伍的末尾,徐徐踱步的科林没有怎么在意,倒是先随性地向着守在门前的几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都辛苦了。”
“不敢,不敢。我们哪能像大人一样日理万机……”
想去揭穿那般奉承的态度也真是让人于心不忍,但是光听这话,就已经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猎户觉得是浑身不自在了。
轻叩了两声门板,确认没锁之后大个子的山地贵族科林便率先亲自推开了房门。
“欸欸欸欸欸诶?您……您是?”
“哪来的教士?拜恩斯去哪了?”
毫不夸张地一把将门给直接拽开所发出的吱呀响声令里面的人来不及反应。见科林那大大咧咧地举动,原本站在门边有些应接不暇的少年忽然就被吓到了角落。
“……”
“不会说话吗?”
“唔,我是从坎尔诺来的见习学徒卡文,现在姑且是跟在加尔兰商会的麾下啦。那个,请问您这是要做什么……?”
反复打量了一下少年的身着打扮,见他一手正手拿着个漆黑的教本,科林姑且也认同了他的说法。
“嗯,我知道了,我是这一带伯特大人亲封的骑士,叫我科林就行了。我们现在正有要事要办,那个日环镇的领主去哪了,他应该知道现在没有伯特大人的允许他们是不能乱走动的。”
“呃,您是在说那位拜恩斯大人吗?他正在二楼上面跟班尼先生谈话呀,还请麻烦您再稍等一会儿。”
“那个红发的主持……”
就在高大的山地贵族还在思索着时,走在后面的汉斯也终于是找到机会挤了进来。不过见气氛有些不对,他便如是说道。
“哟,小卡文,我们回来了。”
“啊,是汉斯前辈,艾莉丝小姐。欢迎回来。”
一进门艾莉丝就吹着口哨示意灰狼规矩地趴在角落。与那些终日里怨天尤人的教士所散发而出的酸腐气不同,眼前的这个少年全然是一副清爽到朝气蓬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