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44:落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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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伯爵的宅邸之中,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会谈。
“你知道吗班尼先生?当年先王南下时也曾在南方这儿崎岖的山路中吃过大亏。”
“噢?”
“主要就是北地的骑兵和马匹们走惯了他们的康庄大道后就不能再习惯这边上上下下的坡道了。再加上长途跋涉的积劳成疾以及对当地的地势一无所知……咕咚咕咚,唉总之就是一场很为失败的征途啊。”
这悲伤低沉的语调出自于班尼眼前的这位山地贵族。身边的炉火噼啪作响,出于礼节班尼还是选择回应。
“嗯,那可真是令人惋惜啊。”
“不对不对,他们可还不值得让人惋惜……”
借着刚有一点的酒劲,年轻的伯爵之子克林姆便向着红发的异国男子讲述起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在传闻与艺师的唱颂之下,人人都知道加尔特靠着那无坚不摧的铁骑征服了长弓平原往下的山峦氏族以及各处海湾港口。
而在大战期间位于南北两者交通要冲的黄石城其实却并未像传言中的那样早早陷落,而是经久不衰。
有这么一种说法,山地人的艰苦不屈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品质,但硬要说黄石城的军民们个个都是团结一致、同仇敌忾的话那一定就是在撒谎。
“人群之中有歹人啊,当时几乎也是所有人都被陷进了猜忌与处决的阴谋之中。”
说到这里克林姆愁眉苦展地挥了挥手,看起来他那不胜酒力的话语也并非有假。缓缓将他搀扶回椅子上,原本还想提醒着他不要再喝了的班尼却忽然也被他说出的话语所怔住了。
团结一心,共抗大敌最初还是山地联军们所展现出来的风采。依靠着在本土作战的优势,在几次对于王室联军的攻防战中,山地军都纷纷力克王室,甚至做到了对外反攻。
可也就是在这时运极佳的时候,为首的一名山地诸侯却突然因病暴毙。而后来这一场突然扩散开来的诡异疫病也就被人们称之为了“神罚”。
大战在即,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打算主动出击的山地联军中却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加尔特地大物博,王国人他们既然信仰着多重的诸神宗教,那么主动归纳进他们的势力或许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失去了顶梁柱的人们就像是无头的苍蝇只好寻求着最近的食粮,可明白饮鸩止渴的老派山地贵族可不会放下紧握在手中的利剑。
一个疑虑所发出的声音最后演化成了两个派别之间的斗争,可待到王室军队重新休养生息后再次组织人手兵临城下时,堂堂的黄石城却几乎已经没人能再组织抵抗。
“……后来的后来啊,有人说这是王国里请来的巫师所搞得鬼,也有人说是外来的细作早就潜入进了继任的指挥官里才导致之后的战役屡屡受挫……但我都不敢想象这些是真的。”
班尼明白克林姆说这话的意思,眼前的内忧外患或许正让他无时无刻不想起那段痛苦的历史。担忧着是否会让自己的子民再次重蹈覆辙,这也会使得人变得相当优柔寡断。
“你不必担忧克林姆阁下,今时早就不同往日了。”班尼郑重地放声说道。
“在之前的大教堂中您已将众人内心的希望重新点燃,而如今我们还抓住了那些凶手的余党,黄石城已然在你的带领下慢慢步上正轨。”
“嗯……我受父亲临终所托,哪怕付出一切,我也会让这里再次步上正轨的。”
说罢他又痛快地饮了一口,班尼也跟着摇晃起酒杯细细地观察着酒的清澈度。山地人所酿造的酒似乎就如同他们那淳朴坚毅的性格一样,入口便让人感到醇厚。
切下一点红肉再慢慢地抿上一口,那悠长的果味浓香便带着强劲的酒气一同冲入鼻尖。
“这味道可真是不可思议——”
“您过誉了,班尼先生。这些都是我父亲留下来的珍酿,他老人家的爱好并不多,所以你要是喜欢的话就还请多喝一点吧。”
“不不,克林姆阁下。现在还不是时候,庆功的酒还是留到将来再喝也不迟啊。”
“噔噔”的钟声自不远处的教堂里隔着外墙不绝于耳的逐渐上扬,那相当厚重的声音回荡在周遭直到开始慢慢地沉入悠远的谷底。
“这是……”
“应该是弥撒的时间又到了吧,哦呦哦呦,时间可真不早了。”
克林姆指着望向窗外那逐渐日落西山的余晖,深红的葡萄酒也在那精致斑斑的宝瓶里闪烁起斑斓的光。炉火就在身后摇曳,可仅管这卓越的味道再怎么令人称奇,当务之急也还不能忘了正事。
“那个,克林姆阁下——”
“嗯我知道的。总之,北上的事情你就尽管放心吧。接下来的事情我都会马上操办的,科林和莱昂内尔将会听我的调遣一同上路。至于……”
与此同时年轻的伯爵之子抬着眉头望向班尼所放在桌上的黑色禁书。
“调查这本书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你了,如果可以的话……嗯,我想你也会尽可能地为山地子民们讨个公道吧。”
班尼的脸上堆满了愁容,不过对于他而言,在这大是大非面前的可容不得推辞。
“我会尽我所能的。”
“好,那就拜托你了。不过关于文字破译那方面的事情,如果真的棘手的话……呃或许你可以去找大教堂那边的学士问问,那里有个叫罗兰的叔叔,很早以前我就曾听父亲说过他知识渊博的事情了……”
出了伯爵的宅邸,那浓烈的酒肉气以及香薰味终于是稍淡了一些。走在这沉闷的街道上,也近乎不再能看到什么行人。
“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啊……现在还能赶得上进教堂的时间吗?”班尼握着手中的禁书感到有些犹豫。
“这云彩可真不小啊,也不知道这些天到底是怎么了。”
“快些个走吧!鸟飞那么低,今晚看起来可又是要下大雨了啊。”
刚一出门便看到有人火急火燎地朝着屋内躲去。现在的大街小巷之上除了来来往往的官兵以外倒也确实不能再看见什么平民在流窜了。
“死气沉沉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心里盘算着去往大教堂的方向,可走着走着才发觉地上的石板路已经开始渐渐变得湿漉漉了起来。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珠滴落在衣襟,待到想去擦拭时头顶的上空已然是闷雷滚滚。
“这真是变天变得比那小丫头翻脸还快了啊!”心里嘟囔着一句的班尼老老实实地借着滴水的屋檐来回在街道之间穿梭,每跳过一片屋檐身子上的布料也就跟着淋湿下来一片。
哗啦啦哗啦啦啦啦——根根似针般的细雨裹挟着风逐渐在空中化为了注注水帘,就像是有意要跟人作对一般,这突如其来的大风大雨逼得班尼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该死,这下可真麻烦了啊……”
这风好似会撕扯人们的意志,一瞬间不知所措的班尼左顾右盼地寻找着避雨前行的方法却只看见鸟儿们哆嗦着身子躲进墙角的巢穴之中。
那个方向似乎是通往南门城区的巷道,可光是凭印象来说的话,想要从这儿跑去教堂可就得要再走上好长一段路了才是。
嘀嗒嘀嗒,风向都似乎朝着要去的方向所变化,好些个雨就这么忽然直愣愣地吹在了班尼的脸上。
“我淋湿倒还没关系,但这书可不能被淋坏了啊……唉,还是规规矩矩地绕一会远路吧。”心里这么想着,可身体却突然怔住了——
“哟,班尼先生,真是幸会。”
一个意想不到的熟悉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侧着头向那一瞟班尼这才注意到说话的是一个瘦弱的商人。
“普利莫?”他踩着个水坑歪歪斜斜地朝着这边走来,来往的巷道只有这一条,可商人那单只的身影却让带有佩剑的班尼感到寒颤。
“怎么了班尼先生,干嘛不说话?”
“噢,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以提问的方式来回答问题看起来是让商人感到了一丝紧张。仅管班尼能察觉到商人在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对方眉头那微微上挑的皱纹可不会骗人。
“普利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