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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厚的云层里是无处可循的日光。

自那恼人的雨停歇之后，这便是我独自起程为莉娅的病所祈祷的第二天，也是艾希尔小姐在那之后被抓走的第二天……

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唯有哀嚎在耳旁作伴。

“在这昏黑无度的冬日里，唯独神才是在真正怜悯我们的啊！噢……伟大的圣人啊，他居然真的会给我们带来和平，就在这不久之后！”

在这受过了战争之火侵害的残破小镇上，我已经听到过了无数的流民曾跪在街边说着这样梦幻到只能用于发泄的话。

可每当我真正路过那座由青灰色石砖所建造而成的教堂时……所见之处却没有教士、没有神父、更没有所谓的布施。我所见到的一切不过只是一片残垣断壁、一片死寂到最后就连哀悼都不再剩下的坟墓。

就当是为了散心，出于怜悯，我在临走时便向着一家子看起来楚楚可怜的难民们进行了施舍。

在接过了我伸手所递出的硬币之后，尽管数额并不算太大，但看起来一身污浊的男人却还是带着他的妻儿噗通一下地就跪谢在了原地。

“噢噢我的老爷啊、太感谢您的大恩大德了！诸神一定会保佑你的！”

握着我手紧紧不放的男人热泪盈眶。他的手比起我来说要更为宽大且厚实，而其上布满的龟裂的老茧与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则更是令我感到感慨。

据他所说，所有人的遭遇只不过都是因为在某一刻里大家都触怒了神明。而卡弗特里斯的在天圣人其实无时无刻都在保佑着他们，因此才会让这里在经历了战火之后还依旧保留着部分建筑。

“你知道吗如今……伟大的主啊，他说……他说和平终于要来了。”

“谁会带来和平……？”

尽管很想将和平并不是祈求而来的事实给告诉他，但如鲠在喉的感觉却也让我也立马反应过来……在战火之下苟活的人们，或许只是想要得到一点希望罢了。

“欸！老爷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那当然是——”

“不用再说了。”

我紧紧反握住他的手示意不必再继续回答，转头在留下了一句“多多保重”后便再次向着会馆的领地走去。

一路上，这些天里留守在大道旁巡逻的卫队也越来越多了。难民们与那些卫兵做着捉迷藏，而时不时从哪儿传出来的一声咒骂也令我着实跟着又多吸了两口冷气。

这般走着，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破旧的屋檐上站着的那几只黑色的鸟见了人也不躲，它们像是在避风，也更像是成了这一片无主之地的真正主人。

在加尔特的土地之上无论身处何方，教堂的大门理应都是随时向着那些落难之人提供庇护。

而卡弗特里斯，在这处位于河畔旁属于联军势力管辖的一处交界地中，我虽再也看不见那位已死圣人的模样，但这里处处却都还有着他的身影。

“圣人啊，您真的存在吗？”

忽然间，我发自内心的疑虑被一声熟悉又娇嫩的呐喊给惊了个激灵。转头连忙换出以往那般从容的面貌，我便又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莉娅的头。

“哥哥——！欢迎回家！”

“是喔是喔，可算是回来了呢。”

扎着个干净单马尾的妹妹开心地踮起脚尖在原地打了个转，我也配合着她翩翩起舞，三两步便回到了会馆的楼顶。

考虑到上次遭到外人的意外袭击之后，即便是更换了房间，但会馆的气派也仍没有被削减多少。

爬楼梯时，莉娅向我抱怨起了每天早上的不辞而别，而我也仅仅只是用“怕打扰到她休息”而言给搪塞了过去。

关于汉斯挟持我的事情自始至终也没有办法向莉娅说出口，而那天门外吵闹的动静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有没有听到？……

嘎吱、嘎吱。如逃避般的我迅速便将钥匙插入了门孔。

“意外的又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啊……”不管怎样，在打开门之后总是会抱有这样的想法。

在见识过那些已经备好了的炉火与坚实的墙壁之后，可无论如何却感觉萧瑟的寒风让我总是都放不下心来。

“我是个没用的人……没用到当时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艾希尔小姐被抓走，但却又什么行动都没有做出。”

一旦静下心来，不管怎么样都会回想起那天在教堂里发生的事情。

许多事情都会令我在意，但许多事情我也都没有办法做到。

雨后的闷湿悄无声息地躲进了木制的家具之中。就像是刻意惩罚着什么一般，就在我开始提笔准备将这两天的事情全都写成书信记录的时候，字迹也随着纸的纹路逐渐晕开了。

“哥哥……你是不是有着什么事情瞒着我呀？”

“咦呃，怎、怎么了。”

“只是觉得你最近的话越来越少了而已，因为以前哥哥出门回来之后总是会向莉娅讲起外面那些说不清道不完的事情呢，可是现在却……”

或许是顾虑到了我的神情才故意这么说，不知不觉里莉娅已经悄悄然地搬了个椅子坐到了我的身旁。

她两手抓在膝盖之上，努力认真的看着我的字迹。而我的书信开头，只不过是刚写了个普利莫先生的敬称罢了。

“这是一封信对吧哥哥？可哥哥为什么要单独给普利莫叔叔写呢，他不是随时都会来串门吗？”

虽然没有刻意指责我在隐瞒着什么，但莉娅也还是闷闷不乐的把头转到了一边。

“莉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哥哥你知道吗？”

“诶？”

“在莉娅的心里哥哥其实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呢，哥哥一直都在为了乡里的同伴们而付出着，所以莉娅也才会为是哥哥的妹妹而感到自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