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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虫鸣声，周围一片寂静，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远处的居民区闪烁着点点灯光。我们走到车门旁，面对面站住。月光下的棕榈树如剪影一般在他身后轻轻摇动。他的目光热情似火。我情不自禁凑近他。他伸出双臂揽住我的腰，紧紧地搂住我，吻在我的唇上。还是那样细腻缠绵又活力十足。我心里激荡起来，忘情地回吻过去。火苗迅速蔓延我的全身，越燃越旺。

我打开后排座的门，他愣了一下。我把他拉进车内，关上车门，伸手探进他的衬衫里……他也不再克制，积极地回应着我。

我们之间有默契，也有陌生的新鲜。我疼得叫出声来。他很快便结束了战斗，带着遗憾和歉意，低声说：“太急了。”我倒是一点不介意。我更看重的是那种彼此拥有、合为一体的感觉。来自于另一个身体的温暖让我感到充实愉悦，甚至那份疼痛也是甜蜜的。

我们相拥而坐，好半天谁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把我拉开了一点距离，看着我的眼睛，柔声说：“乖宝宝……”

“嗯？”我等待着他的进一步要求。

“要不要到我那里去看看？”

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尽管出乎预料，可也不意外。

半岛上没有路灯。我们的车在黑暗中行驶了一段，拐过一个大弯，眼前突现万家灯火。璀璨的点点亮光延绵到天际，世俗而温暖。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在梦里，忽然失去了真实感。

出了半岛，我们汇入车流。看着路边一家接一家的快餐店，我说：“我饿了，你呢？”

“想吃什么？”

“想吃面。”

随即我俩异口同声说道：“热汤面。”

我们哈哈笑起来。他向我伸过手来，我握住。心里涌上来一股热流，贴心熨肺，这是多么熟悉的感觉。当年应该正是它把我们吸引到一起。我曾一度努力地去忘却，有那么几年好像真的忘了。现在它又跳了出来，占据了我的心。

他住在一栋很大的公寓楼里。我们坐电梯到了三层。他打开房门，伸手开了灯，眼前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客厅。他说要去上厕所，让我自己先看看。他急急忙忙往里走，一路顺手打开了所有的灯。

客厅太空了，所以显得格外大，只在最里面的一角摆放了一个写字台和一把转椅。浅灰色竖式宽条百叶窗帘遮住了一整面墙。地毯是浅驼色的。相对于客厅来说，厨房显得很小，花岗岩台子上只放了微波炉和电饭锅。厨房与客厅之间是个小餐厅，正中放了一张木质圆桌和三把椅子，桌上有几本书和杂志。

卧室的门大开着。带窗的那面墙也被灰色竖式宽条百叶窗帘遮住。地上摆了一个双人床垫，没有床架子。床的一头紧靠侧墙，立放了两个蓝色大靠垫。床头的一侧放了个蓝色简易落地灯，带两个灯头，一个朝上，一个朝下。另一侧放了一把与餐桌配套的木椅，上面有两本围棋杂志。床垫用浅蓝色床单包住，厚厚的床垫下面露出蓝白色花纹的弹簧床箱。床上平铺一条深蓝色单人被，遮住大半个床面，被头那里露出一角橙色。似曾熟悉的感觉驱使我走过去。掀开被子，我看到并排摆放的两个枕头上各铺了一条已经褪色发旧的橙色枕巾，正是婚前我买的那对提花绒枕巾。

我下意识伸手去摸枕巾上的暗花，这到底是什么花？我说是玫瑰，他说是月季。新婚后我们周末经常花上大半天时间腻在床上，时不时争论枕巾上的是玫瑰还是月季。往日欢爱的画面一幕幕闪现出来，我的心激荡起来，下腹阵阵发紧。

我赶紧回到客厅，坐到转椅上。

一抬头看见电脑旁边摆放的小瓷猫，一时怔住。

这对瓷猫是我们大学毕业前在街上闲逛时在一家小店里看到的。两只都是乳白色的。高个子公猫身上有蓝色花纹，母猫矮了半头，橙色花纹。公猫的头稍仰，瞪着圆圆的眼睛，神气十足。母猫歪着头，咪着眼，乖巧娇媚。把两只猫摆在一起时，母猫的头恰好依偎在公猫的颈窝处，完美地合在一起，仿佛从模子里出来时就是连体。

一看见这对猫，我就走不动步了，把它们拿在手上来回摆弄，“我一向讨厌猫。可这一对儿好可爱。”

“看它俩像不像咱俩？”他靠过来，把我的头扳向他的颈窝。

“我才不像这个母猫那么乖巧呢，你也没有这个公猫那么神气。”

“挺像的，”他肯定地说，“你挺乖巧的，我也很神气。”

“瞎说，根本就不像。”

我们来来去去扯了半天皮，最后把这对猫买了下来。之后的那些年，每次吵架，一看见这对偎依在一起的猫，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赶紧把它们分开，分得远远的。过不了几天，它们准又被合在一起。

没想到它们竟然也飘洋过海来到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