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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韩信都在琢磨着是否支持赵王一事，独自在房中徘徊，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一方面，他担心刘如意是第二个胡亥，皇帝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要重蹈秦二世而亡的命运。可另一方面，项伯说的也不无道理，吕雉可不像戚夫人那般只知道唱歌跳舞，这个经历过数次劫难的女人比戚夫人复杂多了。皇帝在时都对她颇为忌惮，她若是掌了权，极有可能会像项伯说的那样除掉自己，那么他就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

苦思无果，韩信索性走出房门，拉上钟离昧出去转转，转换一下心情。

钟离昧再次见到韩信时，发现他明显消瘦了许多，显然这个问题比他以往遇到的任何问题都要严峻。既然是出来放松心情，钟离昧就只谈些诙谐事，看到韩信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他也发自内心地开心。

到了彭城最繁华的街口，两个人混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钟离昧正和韩信说着昨日从下人口中听来的笑话，忽然被人撞了一下。那人头也不回，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哼唱着听不懂的歌谣。

“这老家伙，走路不长眼啊！看我不把他抓来教训一顿！”钟离昧狠狠地啐了一口，想要冲上去抓住那个撞人的老头。

“等等！”韩信连忙拉住钟离昧，“我听他的声音好熟悉……走，跟上去！”

钟离昧没办法，只好跟在韩信身后。

老头一路往前走，沿路撞到不少人，却从不道歉，只是哼唱。走到人多处，他还从衣袖中掏出铜钱向空中抛洒，除了几个小孩子争抢地上的钱被家里大人制止，其他人都把钱捡起来塞到老头手里。老头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手上不断地推开那些想要把钱还给他的手。

钟离昧站住了，问旁边的一个小摊贩：“这位兄台，这疯老头怎么一回事？”

小摊贩不屑一顾地哼一声，答道：“这个老头怪得很！经常这个样子，就在这附近一带转悠。也不知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天天喝得酩酊大醉，跑到大街上撒钱。好在我们沾了楚王的福气，过上了安稳日子，不会在意他那点破钱。他又是个盲人，大家也是可怜他，每次有人看到他扔钱就把钱捡起来还给他。他撞了人，我们也都不与他计较，反而拉车的跑马的都要避让他三分。”

钟离昧刚要把听来的消息转达给韩信，却看到韩信站在老头面前，一脸不可思议。

“蒯彻？”

韩信向前走了一步，再次确认：“先生，是你吗？”

老头微微抬了抬头，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韩信，口齿终于清晰起来：“你是谁家的公子，认错人了吧？”说罢，老头转身就走，仍旧哼着含混不清的歌谣。韩信在身后几次呼唤，老头都没有回头。

钟离昧走到韩信身边，悄声说：“殿下，您可能真的认错人了，这疯老头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个文质彬彬的老先生啊，而且他还是个盲人。”

韩信却十分笃定地说：“他一定是蒯彻！在齐国时，他因为我不接受他的建议，装疯卖傻离开了我的军营。时隔不久，我怎么会忘记他的样貌，他的声音？这个老头，论身量声音都与蒯彻一般无二，而且装疯真疯，一眼便知。盲人也罢，唱歌也罢，撒钱也罢，都是装的！”

钟离昧皱了眉，他相信韩信的判断，可是眼下的问题也很明显：

“看起来，这位老先生不想与殿下相认呢，这可如何是好？”

韩信想了想，问钟离昧：“你身上带银子了吗？”

“带了些碎银。”

“好，接下来就按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