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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确实是傀儡，但又不仅是傀儡，而是炁依附在事物上而形成的智慧——

人类能够进行各种生命活动：运动、思考，在异人的观念里，便是炁这种能量在起作用。

可在炁为人类提供生命活动所需的特殊能量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消耗，从而使得人类的血肉之躯会衰老。

故此，异人想要长寿，都是在想法子留住先天一炁。

或者——

将后天之炁逆反为先天一炁。

但人类做不到这一点。

或许是因为人类的血肉太复杂了···

又或者是由于人类的情感过于丰富···

总之，走逆反先天路数的异人，要么尸骨无存，要么无情无性。

但流萤却是孙明得了《神机百炼》之后，偶然间改造出来的例外，凭借金属机械之躯，依靠其中的纹路，让炁保持住了某个平衡，以至于产生了自我的记忆、情感，而且还会随着与人的交流，不断成长。

虽说可能是因为作为底子的智能芯片落后了些，以至于它本身的记忆存储量有限，但毫无疑问，它还是在努力的记忆着陈朵这段时间传授给它的常识。

而且，也就是在刚才那一刻，好似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流萤的炁脑产生了些许的变化，以至于全身上下的炁体循环发生了些许的改变，竟是主动调整了孙明修改后的炁体流转路线的细枝末节部分，从而使得炁体的流转、循环更加地和谐。

强烈的情绪波动，使得在它体内周天运转之炁如同真正的生命那般，活跃了起来，甚至影响到了物质的外在···

它，拥有进化的可能性！

还在筑林城中的时候，孙明觉得，流萤的极限也就那样了，哪怕拥有人类的智慧，但记忆存储局限于那枚芯片···

可现在，流萤却是给出了不一样的惊喜！

“流萤，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孙明对张楚岚等人道，“虽说在你们看来，它可能只是比较智能一些而已，但它确实拥有智慧，先天一炁使得人类能够思考，而它在炁体循环的影响下，亦是产生了自我，只是与真正的人类相比，记忆力比较差而已。”

“若是陈朵的脑子与它的炁脑结合，到时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我也不清楚——”

“是陈朵的灵魂覆盖了流萤的意识？还是流萤的情绪压过了陈朵的情绪？”

“别以为一个初生的傀儡意识比不过一个人类，而且，陈朵还不是正常的人类，若没有那四十八个念头守护着她的自我意志，她本身可能都坚持不到当初哪都通的人将她从药仙会救出去。”

老孟张了张嘴巴，望着那静静地躺在地上的脑子，眼泪哗啦啦的流下。

“请将陈朵的脑子安装到我的脑子里。”流萤却是坚持道，“我要和陈朵在一起，直到永远！”

孙明：“······老实说，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拥有这样的想法，但可惜的是，我并不感动。”

此时，陈朵的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尽管神经元细胞还在莫名的信念下，强行支撑着，但已经无法再传达出任何的信息。

“求求你！”流萤恳求着，竟然直接摘下了那玻璃罩。

在接触到外界环境的那一刻，炁脑无法再维持形体，化为了烟雾状的气流，缓缓地消散于空气之中。

炁，这种能量再怎么玄奇，可若是没有载体，也只能消散于自然。

此乃亘古不变的定律！

炁之所以可以在流萤的体内长久的存在，便是因为内在的循环路径是闭合的，与外界没有直接的接触。

如今，流萤自己摘下了保护脑子的透明玻璃罩，使得内在的循环纹路断了，那么炁自然也就直接接触到了外界，无法再凝聚。

“求···求你，明···先生······”

炁消散的速度，非常迅速，不过顷刻，流萤就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恳求的话语。

孙明想要抬手阻止，已然来不及，暗叹一声，便将陈朵的脑子抓了起来，以自身之炁清洗了一遍，除去了其上的尘埃、细菌，看向了老孟：“我想最后确认下，这是你所期待？”

老孟下跪，叩拜，道：“恳求你。”

“那好，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担着，我不负责。”孙明受了这一拜，将陈朵的脑子放入了流萤那原本炁脑所在的玻璃罩内。

随后，孙明将上半部分的玻璃罩盖上，然后重新为其注入炁，而流萤的身躯也再次活动了起来。

“陈朵！”老孟激动，就要上前查看。

“想啥呢？”

孙明喝住了他，并让张楚岚等人拦住对方，道，“你以为只要将陈朵的脑子放到原本流萤炁脑所在的位置就行了？”

“你当换电池呢？”

老孟深吸一口气，双手不知所措的抓握着，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就是，就是······”

“好了，别说了，听我说就行。”

孙明淡淡的说道，“人类的大脑有一百二十亿至一百四十亿之间的神经元，若是她的脑子移植到其他的人类的身体里，对我而言，工作量反倒是要小一些，只要身体与脑子匹配，凭借人体的修复本能，可以较快的完成移植···当然，换脑手术，目前理论上也只有我能做，其他人只能用小白鼠、猴子之类的做实验。”

“咳，说回正事，陈朵的脑子是要移植到这流萤的傀儡之躯内···”

“第一点，便是需要我利用炁，覆盖每一粒神经元细胞，使得其重新活跃起来，并与傀儡之躯内的炁体循环周天路线联络起来。”

“原因也简单，只有产生循环，她的大脑才会在短时间内保持运转，不至于脑细胞不断的衰败、死亡。”

“因此，我还需要根据她每一粒神经元细胞的活动形式，以炁塑造气态的联络经脉，连接流萤身躯的炁体循环路径，使得她‘苏醒’后能够掌控流萤的机械身躯。”

“第二点，哪怕这一步成功了，陈朵也苏醒了，但她的大脑也只能存在一天左右。”

“因为人脑活动，可不只是需要能量就足够了。”

“各种微量元素离子、葡萄糖、微量蛋白等，是保持大脑正常代谢的基础，若只有炁，最多一天，她的脑子就会干瘪掉。”

“毕竟陈朵的脑子可不是那修身炉中的核心血肉，无法做到只依靠炁就可以存活。她之前可以在身体变成那种状态下还存活着，是因为炁与蛊毒的集合体统合了人体的所有循环系统，供养着她的脑子。”

“本质上来说，那个状态下的陈朵，还是正常的生物，只是外表不太符合人类的审美而已。”

对此，张楚岚、老孟算是默认了。

尽管之前陈朵的骷髅形象，比修身炉中的那团血肉更加难看，但他们确实都没觉得其恶心，只是觉得有点渗人，以及抽象。

而修身炉中的那团血肉，则是让人觉得非常不适。

“最后，苏醒后的陈朵，可能会失忆，毕竟从变成骷髅状态开始，对方的脑子就算是半裸露在空气中，哪怕有炁护着，也不可避免导致一些神经元永久的失去了活性···在没有完整且完善地调控干细胞定向分化、移植到大脑神经元受损区域的技术前提下，神经元细胞是不可再生。”

“而且，哪怕是拥有这样的技术，填补了失去活性的神经元细胞的位置，她也想不起那段记忆，空白U盘的存储量再大，但目前可没有将碎成渣的U盘内的资料转移到空白U盘内的技术。”

“而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目前也没有完整的条件，先将就着，维持她脑子的存活才是王道，之后我带回去，找人帮忙······”

孙明一边调整着陈朵脑子与流萤身躯之间的炁体循环路径，一边为众人解释，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主要是为了通过话语，缓解心里的压力。

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进行相关实验的实操，紧张在所难免···

···

不知不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