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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回了礼，站在不远处，有点心虚地低着头说道：“柳姑娘，我……对不起，连累你了。”

柳晓霁舒了口气，笑笑，道：“这不怪你，怪我。要不是我一时冲动，怎会如此?再说了，这事也未必是坏事，我就当是历练了。”

金明抬起头，又问：“你、你没事吧。”

柳晓霁：“我可好了，你没事吧。”

金明摸了摸鼻子，摇头说：“我当然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他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自言自语道：“打人不打脸，这个黄烨真不要脸。”

柳晓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金明脸红了起来，弄得半脸瑟瑟半脸红。他把手从背后抽出，手掌摊开露出了他雕了一天的木雕。

“柳、柳姑娘，这就算是我给你的道歉礼物了吧。”

柳晓霁接过巴掌大小的木雕，翻来覆去看了看。只见那是一个傲然挺立的纤瘦女孩，穿着精练的短打，头上绾了一个发髻。她手里持一杆长枪，枪杆细长圆润，显然是精心雕琢过的，但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女孩的脸。凌厉的柳叶眉，秀气的双眼皮，还有坚毅的嘴角，不正是她柳晓霁吗？木雕栩栩如生，透着不一般的霸气。她仿佛要傲世天下一切英雄，俯瞰风云变幻之世道，毅然蔑视风风雨雨。

柳晓霁凝视半晌，看着木雕之下放射状蔓延的掌纹，突然道：“我当时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女土匪?”

金明猝不及防，一激灵，有些语塞。他回过神来，半天才支支吾吾地答道：“你不是驱天下第一奇毒的一代女将吗？怎么成了土匪?”

柳晓霁反问道：“你哪里见过上战场不戴盔甲的女将军?”

“噢，那你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柳女侠！”

柳晓霁又笑了笑，“切”了一声，道：“不要叫我什么将军、女侠，我就是翠院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没什么了不起的。至于驱天下第一奇毒的事，通通都是谣传。”

“那是第几奇毒?”

“第五……还没完全搞定。”柳晓霁又用心灵看了看对她爱搭不理的“银兄”。

金明却被她这无意的凡尔赛弄得羞愧万分。

“妈呀！驱出第五奇毒还要这么谦虚。”

金明又试探着问道：“怎么样，喜、喜欢吗？”

柳晓霁“嗯”了一声，答道：“生动传神。”

金明面露喜色，他本还想多说什么，但又收住口，只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姑娘好好休息。”说完，他略显仓惶地走向了房门。

柳晓霁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能陪她聊天的人，但他又急匆匆地要走，不由得一阵烦闷。但是她尊重他人的意愿，没有阻拦，只是怅怅地看着手中透着年少轻狂之意的木雕。

金明打开门，一只脚刚要踏出，却回头恋恋不舍说道：“真是谢谢你了。来日我定要报答你的恩情。”

柳晓霁一愣，喉中发出轻轻的一声“嗯”，有点没反应过来。正待她回应时，金明却一转眼离开了。门在他身后轻轻带上，没有惊起一缕浮尘。

金明出了病房，却停住了，有些迷茫，不知自己应该去哪。他把头靠在木头立柱上，感受着开裂清漆的粗糙感，鼻子中还残留着病房里淡淡的药香味。他有点热。

“为什么我不多说几句，至少也让柳晓霁解解闷?”他突然疑道。“为什么我与她说话时总有些结巴？为什么我见到她时有种想跑的冲动?为什么啊！”一连串“为什么”在他脑中堆积，终于，脑子再也担负不起“为什么”的重任。他大叫一声“为什么”，抱着头，顺着粉墙面滑下去，蹲坐了下来。背贴冰冷的墙面，他缩在房屋的阴影下，脑子渐渐散去了燥热。

“还能是因为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金明愣了愣，警觉地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位“紫色”老者正穿过掩映的树丛望着他。老者紫袍、紫须、紫色发带，甚至眼瞳都泛着难以察觉的淡紫色。

他眼中含笑，目光悠长，似乎看着一个甜美温馨而又遥远的回忆。

“珍惜这个机会吧。我曾经也有过一次类似的机缘，可惜……好景不长……珍惜吧。”他又说了一遍“珍惜吧”就倏地离开了，仿佛一道残影。

金明揉了揉眼，分辨不清刚才所发生之事是现实还是他在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