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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廷——

因为已经在常用的椅子上坐了过久，当有人进来报告时，他正以站立的姿势微微倾向书桌上的卷轴，而双手则在身侧，掌心向前握向桌沿。

来人的身上穿着子爵的淡蓝色朝服，胸前的十五锁也工整地系着。

「陛下，Edmund大祭司和津泽大祭司??」

他话还没说完，Eddie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啊？什么叫作『忙得脱不开身』——你以为我是闲得没事才特地从第十六来找他吗？」

Laertes只觉得头痛——Eddie原本身为内廷最下层的男爵时，就时常不顾礼节约束对其他神职者讲话没大没小。而现在，他已身居大祭司。照他的个性，以为他会好好地以身作则恐怕是太天真了。

「得了，让他们进来吧。」Laertes冲门口摆了摆手。

Laertes的书房照旧幡帐敞开。第十七此时已值盛夏，偶有风吹起那些半透明的帐子，却也只是带来一阵闷热罢了。

所幸，第十七的意识对此并不会太介意。

「其实我原本就是在等你们的。」遣退了门口的守卫和原本房中子爵模样的男人，Laertes还没等Eddie和津泽开口，便这么说道。

Eddie扬了扬一边的眉毛，「这么说，你也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Laertes点头。抬了抬手——书房四面的门窗便都呼应这一动作，一一关闭。

内室中忽然有些昏暗。

津泽这才记起，之前Laertes说是府上不便直言的事。

「不然我们还是移步??」

Laertes抬手止住了津泽。

「最近有许多事情需要人手，就连最麻烦的人也都已经派遣出去了。何况，我想我们的对话并不会至于牵涉到敏感的事项。」

——也就是说，他不打算向我们多透露什么。

噤了声，津泽却在黑色羽织宽大的衣袖中握紧了拳。

Eddie上前了一步，有些随便地开了口：「Laertes，你门口的侍卫和内室通报的仕官，分别是男爵和子爵吧。怎么？现在内廷都拿神职者做这种原本是仕官和侍神做的事了？」

Laertes一双红瞳直视着Eddie的眼睛。「之前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现在内廷神职者稀缺。刚才的两人身上也并没有神格。只不过，两人从外城直接被带进内廷，礼节与条例都不甚熟悉，只好让他们像这样在仕官的位置上学习一下。」

——真的太糟了。内廷的人无法信任，只好任用一些因为对一切事务不太熟悉，因而唯命是从的棋子。

Eddie和津泽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们来是打算问有关第十三的事吧？」

津泽愣了一下。虽然Laertes说了「原本就是在等你们的」，却没有料到，Eddie和自己想问什么事，他也瞭然于心。

转向津泽的Laertes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微笑道，「有关『暴食者』的那件事，安插在N国的神职者已经汇报了。我只是觉得那个被感染的个体刚巧出现在你们所居住的城市，应该是她的不幸才对。」

「那么??真正的『暴食者』呢？」Eddie不客气地开口问道。

「也已经被擒了。」Laertes这才从倾向桌子的姿势变为直立着。「有关那个被感染的个体曾经受到过神格影响这件事，我也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内廷对于与其相关的神格并没有什么可靠的线索。」

「原因和你们受到的阻挠一样——这个个体在第十六算得上公众人物，偶尔因为采镜也会出国；在这过程中，接触到的其他个体众多。」

「不过，从调查结果上来看，多少缩小了对方所在国家的范围。」

「被感染的个体开始表现出异样——也就是异食癖——是一年半前的事。在那之前，她曾出国两次：一次在I国，另一次则在??你们所熟悉的K国。」

Laertes絮絮说着，津泽和Eddie并没有打断的意思。

可是，津泽却对于Laertes对第十六的「人类」简单地称为「个体」这件事，渐渐心生恼怒。以至于接下来的说明，他都没有怎么听进去。

「??所以我想要你们两人，在接到新的指示之前，不要妄自行动，只要扮演普通的第十六个体就好。」

「你自说自话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不肯告诉我们，第十三究竟发生了什么。」Eddie微微眯起了双眼。在他身后，熟知他的津泽，明确地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Laertes，你为什么把Ryan派去了第十三？」

受到质问，Laertes的眼睛只是微微睁大了一瞬，随即便很快恢复了沉着的神情。

「当初以『自由』为借口不愿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是你啊，Edmund。」

听到Laertes竟然在私人对话中也叫出了自己的本名，Eddie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如果不打算服从命令，为什么不自己去一趟第十三搞清楚呢？」

Eddie咬紧了牙。

「做不到吧？就算是你，哪怕加上津泽，你们两个人是不足以与整个第十三加上第十七抗衡的。」

——说是加上第十七？！

「你——！」Eddie又上前了一步，却除了这个字，什么也再说不出。

「Ryan有一个在第十三的故人，这就是我由他去的理由。」Laertes正了色，简短地如此说道。

Eddie还要继续说什么时，津泽上前一步捉住了他的手腕。

「Laertes，名义上我们的确是你的下属。有关接下来行动的事，我们会暂停主动的调查活动。」津泽金色的双瞳死死地盯向Laertes的双眼，「只不过，如果我们不巧碰上了什么，请记得，Eddie与我，也曾经为某个目的，不惜与第十七为敌。」

Eddie侧过脸来，看着津泽的神情有些惊讶。

——那与第十七为敌的人之中，原本Laertes也在列。

这番话，完全将Laertes作为两人朋友的身分抛开了。

Eddie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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