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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下午图书馆见。”

收到QQ消息的时候，陈树正在玩一款极其硬核的动作游戏，面前这个boss他打了十几遍都没打过，最后一遍就差一点儿血，好不容易胜利在望，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让他分了心。

他疏于防守，boss却突然冲过来挥出一记重拳。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陈树郁闷地吐了口气，拿起手机，心说是哪个混蛋这时候给我发信息，下一刻就看到了那个小猫头像。

他的心脏忽然停了一下，而后加速跳动。

“好啊，下午见。”这就是陆晓晓给他的回复。

他昨天晚上给陆晓晓发的消息，问她要不要去图书馆学习，等了一天，终于等来了回信。

陈树把这条消息仔细看了三遍，然后抱着手机在床上来回打滚，满面春光，傻笑个不停。

他趴在床上，打字问陆晓晓要不要喝奶茶，刚编辑好还没发出去呢，旁边忽然冒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哟，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呀，笑得像个猪头！”

陈树抬头一看，只看到了林未那寒气逼人的眼神。

“姐......你咋回来啦......？”陈树咽了口唾沫。

“回来拿文件！”林未冷哼一声，扫了一眼还在运行着游戏的电脑和陈树手机上的聊天界面，痛心疾首地揪住陈树的耳朵：

“臭小子......离高考还有几天啊你这么玩，又是打游戏又是撩小姑娘，哼，还说什么要不要喝奶茶我给你带——平时让你帮我买瓶醋都不情不愿的！还有，上回二模成绩我可是已经知道了啊，你看看你考的什么样儿，能上得了一本么！”

林未揪住他的耳朵，像拧麻花似的，力道不大，但疼得刚好。

陈树呲哇乱叫，连忙叫饶，待林未放手后飞快地收拾书包，把书和本子什么的一通乱塞，说我这就去图书馆学习、一定不辜负组织的期待，接着一溜小跑出门。

林未看着他风一样跑了，顿时就没气了，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把电脑关上，又理了理乱糟糟的床铺。

正要离开时，她瞧见了电脑桌上的一幅相框，照片里她搂着病床上的陈树，脸上带着温和阳光的笑容。

林未拿起相框，指尖在照片上轻轻摩挲。

那时陈树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她也正年轻，没有皱纹也没有太多烦恼。

已经十二年啦......林未无声地笑着。

陈树关上门，走到过道窗台上边上向外望，天上挂着悠悠闲云，新绿的树叶在午后阳光下闪闪烁烁，纯白色的床单随风飘荡，大爷们下着象棋，大妈们围在一起聊天带娃......

又是一年春天，陈树将满十八岁。

他和林未一起生活了十二年，这之前的事情，他很多都不记得了，在福利院里的那些日子，模糊得就像一场梦。

这十二年他没有回过福利院一次，因为他在那儿唯一熟悉的人，老院长，已经在那年的洪水中永远离开了。

实际领养他的人是林未的老爹，挺和蔼的一个老头，已经退休了，住在城郊，平日里就是种种菜、和老伙计下下象棋，有时候会跑来送点蔬菜瓜果。

老林家对陈树很好，比亲儿子还亲，陈树能感觉得到。

尤其是林未，给他又姐姐又当妈，不知道操了多少心。

陈树不知道林未这么好的条件，身体健康，前途光明，为什么要收养他，还把他带在身边。

陈树知道，因为他，林未在工作和感情上错过了很多机会。

他有时候也很愧疚，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像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改变不了现状。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眺望窗外，这座巨大的城市盯着他，灯红酒绿，沉默不语，他会突然觉得不知所措，迷茫到极点，就像一片叶子从树上落下来，断了来处，也看不到归途。

他在一所私立高中读三年级，那里学风严苛，学费昂贵，对内是重点名校，对外又与国际接轨，周围帅哥靓女如流水。

比如说陆晓晓。

陈树第一次见陆晓晓，是在高中刚开学的时候。

那天他靠在教室门口和别人聊天，身后忽然冒出一个温柔而清澈的声音。

她说，你好，麻烦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