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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禅师还没有死，只是很久没有来过这片大地了，也许，老衲能在四海遨游里见到他。”

赵天明默默听完，心里对老和尚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归藏禅师天纵奇才，这才能够借助明王石像，肉身镇压地缚灵。

可老和尚的修为，根本就难以望其项背，却还要效仿禅师，只能说是那一句话，“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至于是对是错，是“虽千万人吾往矣，虽九死而未悔”，还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赵天明就不知道了。

这种事情，还是很难讲的啊。

见他沉默不语，老和尚微微一笑，补充道：

“施主或许有所疑惑：既然老衲才只修通了六门金刚术，这身体也已老朽不堪，区区吸食太岁里的黑气，都能让老衲毒病缠身，又如何以肉身做法器，镇压那些地仙？

“其实老衲这手‘生死人肉白骨’之法，倒是可以勉强算是归藏禅师‘无相布施’的最低境界，倘若我能像为施主重塑肉身那样，给自己也不断更换身体，还能保持神智清醒稳定，老衲便可以大胆吸取石像中的气息，道行一日千里地精进。

“虽然无法赶得上禅师，但应该也足够了……老衲模模糊糊地觉得，眼下这些地缚灵，虽也相当厉害，但比起禅师当世那一些，其实是差得远了。

“这归藏禅师的笔记，应该只有老衲看懂过，老衲猜测，也许是因为禅师当时留下笔记时就打算好的，只有佛门子弟，或者说宅心仁厚、有赤子之心的人才能读懂，抱着自私自利目的的邪魔歪道，无论如何都看不透笔记上覆盖着的雾气。

“这也就导致了很少有人知道明王石像的秘密，它们几乎都默默流落在民间，是以老衲找起来虽然辛苦，但好在几乎不需要与人争抢。

“老衲倒也设想过，倘若找到一个类似于归藏禅师那样法力高强的人，将石像给他，让他去做老衲想做的事，是不是更合适？

“但一来老衲尚未集齐二十四尊，二来修习‘明王相’对身体神识都有莫大损伤，长远来看，实则是得不偿失，即便是一心追求力量的修士，也未必会愿意。

“肯为了镇压地缚灵而去做这件事的人，恐怕就更是沧海一粟、微乎其微了。

“三来，老衲也不是性急之人，若果真能集齐了石像、进入另一个世界里，倒不急于去魔窟里斩妖。

“老衲更想去追寻归藏禅师的遗迹，就像当初他追随明王那样，顺便看看域外的天空，是什么样的风景。

“毕竟看笔记里的记述，几十年来夜里常常悠然神往，如果最终到老也未能亲临，老衲还觉得有些遗憾呐。”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条理清晰，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已打好腹稿。

赵天明还没说话，老和尚又继续“叠甲”：

“当然，蛇相既落在施主手里，那便是与施主有缘，倘若不愿借用，那也无妨，老衲继续找下一尊就好了。

“若施主听完归藏禅师的事，想自己接过担子来，老衲也颇欢迎。后院的藏经阁里有火佛七十二门金刚术，施主可以尽情一观。老衲一辈子只收过阿贺一个徒弟，可惜早早离世，虽然救回，也是个痴傻狐狸，能通人情，但不通修行。

“施主若不弃，可以拜我为师，不必出家剃度，不留师徒之名，只求师徒之实，便于老衲传授给施主金刚术。

“施主不必着急下决定，昨夜一宿未睡，想必已非常困倦，不如就此歇下，等想好了再告诉老衲你的选择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