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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晚了，”大宝说，“怕迟到。”

谢琢本来想说，那就过来叫三叔啊，三叔送你们，但一想到自己凌晨四五点不睡觉闹腾徐言，完事后直接睡到近八点，不说话了。

等谢琢去学校去给大宝和小宝请了假，才又骑自行车，带着两个崽子朝着林东二叔家走去。

因为各个生产大队种植的农作物不一样，林东家这个村里的人，都还没闲下来，谢琢将自行车停在林东二叔家家门口，见他家大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就又找了村里上了年纪，不上工的几个老婆子。

老婆子们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耳朵也背，谢琢扯着嗓子问了好几遍，才知道了林东二叔二婶的具体位置。

在地里认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大家都差不多，穿着一样的衣服，戴着差不多的草帽，佝偻着腰，飞快的将棉花摘下来装进身边的麻袋里。

更何况，谢琢根本就没见过林东的二叔，至于他的二婶，他上次就没怎么仔细看，跟从来没见过也没什么区别。

谢琢原本还以为，打听林东到底被卖去了哪里，不会那么容易打听出来，没想到他推着自行车刚到地里，就有个人直起腰和他搭了话。

接着那人一边小跑过来，围着他的自行车转了几圈，一边直接冲着地里吼了一嗓子，把林东的二叔叫到了他面前。

林东的二叔本来还吞吞吐吐的不想说，但见到地里越来越多的人朝他这边看，飞快的说了个地址就往地里跑了。

“窝囊废，”帮忙叫人的那个小伙子嗤笑了一声，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了谢琢，还有他的自行车。

“你找林东什么事儿啊？”小伙子滴溜着眼珠子打听道。

谢琢看了他一眼，瞎话张口就来，“他之前在学校打了我们家孩子，我找他让我家孩子打回来。”

小伙子：“……”

他又扫了几眼谢琢，又往距离他们这边一百来米站着的两个孩子身上打量了一圈儿。

心里惊讶，没想到林家那小狗崽子，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在学校居然下手这么狠。

都快一年不去学校了，还会被“仇家追杀”。

大宝和小宝站得远，没跟过去，所以就也没听见三叔胡说八道，还商量着找到林东之后要给他吃什么好吃的。

谢琢带着两个崽到了林东二叔说的地方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还好他骑着自行车来的，不然得走到下午。

他从小过得日子算是不错，但也见过过苦日子的，趴地埂子上吃野草的也见过不少，但真没见过这么穷的。

茅草屋上面破了一个洞，没有炕，只有几块木头板子搭的床，地上全是燃烬的麦草堆，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门边有个土灶，木头锅盖扔在一边，锅里的锈都快把碗锈上了。

谢琢往四周看了看，见正好有个人出来，还凑过去打听了一下。

确认是林东二叔说的人家没错。

那个婶子先是警惕的打量了他几眼，然后又往邻居家的破屋子看了看，才谨慎的问他是不是来找人的。

“对对对，”谢琢到现在一口水没喝，嗓子都有点要冒烟了，听到这个婶子知道，眼睛都亮了一点，“我过来找个孩子，您是不是知道他？”

那个婶子听他怪客气的，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你来晚了。”

“什么？”谢琢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劈了。

“那个孩子好像不行了，今天早上我就听李老汉在大门口骂骂咧咧的嚷嚷，说什么丧良心，他花了钱，买回来了个病秧子什么的。”

“后来，好像看是真不行了，就……”

“就什么？”谢琢在听到“你来晚了”几个字，就感觉吧那个婶子拉到了一边，不想让两个崽子听到，现在听到她说到这里，也顾不上了，嗓门都大了一些。

“就扛到山上……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