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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的时候，鸟人和秋千想得很简单，那就是帮助大年，用尽量少的伤亡赢下此界，现在嘛，也是这个心思，但他们已经深刻领略到此界的复杂，知道胜利绝不那么简单。异界诸神，诸神弈界，大世界影响小世界，大人物影响小人物，势力与势力之间，家族与家族之间，朋友与敌人，熟人与陌生人……每两个人都是一种关系——甚至不止一种，许多人有许多关系，数不清，辨不明，纷繁难理，叫人毫无头绪。乌鸦和小狐狸常常因为思考这些东西，闹得头昏脑涨，但想着想着就傻了，愣了，就放空了，就呆呆地看着天空，许久没有声音。

刚来的时候，乌鸦和小狐狸只想帮一群好人做些好事，没有多少交朋友的想法，可时至今日，它们两个已经自然而然把许多人当做朋友，有大年这边的，有不是大年这边的，还有不是此界的。哦，不对，不只是朋友，许多普通人也一样，有些人，乌鸦和小狐狸见过面，认识，有些人，他们不认识，但人们认识他们。鸟人和秋千愿意把人们当做朋友亲人，爱护他们，保护他们，信任他们，逗他们笑，听他们笑自己。这同样很乱，但还好不复杂，乌鸦和小狐狸相信爱笑的人不会是坏蛋，笑得时候心思很单纯，单纯到他们可以放空心思，不用胡思乱想。

刚来的时候，鸟人和秋千不熟悉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对一切都很陌生，都很好奇。现在不同，乌鸦和小狐狸的足迹几乎遍及东南西北，遍及峰岳河川。二人看过秀美苍山，见过宽阔长河，曾在海浪里游弋打滚，曾在深渊下谨慎探索，与鸟群同飞，与走兽同行，因初阳的壮美而感动，因落暮的残魅而悲伤——此时的他们，熟悉此界的所有，爱护着此界的所有，也害怕失去这所有。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从未拥有便不会失去。没来到这里前，鸟人和秋千绝不会在乎这里的一切，可如今的它们，绝不愿放弃这里的任何东西。

“闺女，你说，最后会是什么样？”

“不知道。”

未来可以推测，但不尽准确，想得太多，便是庸人自扰，然而乌鸦和小狐狸心里有太多珍视的东西，纵是不愿意多想，却终究不得不想很多。

最坏的情况是众生涂炭，万物悲歌，没有胜利者，都是失败者。

鸟人和秋千当然不喜欢最坏的未来，但为这个未来做了最多的准备，它们希望能够尽自己所能避免这个未来，或者当这个未来出现时，避免死伤太多。可惜，人力终有极限，人力终有不及——鸟人和秋千很怕，怕失去朋友，失去世界，失去任何他们珍爱的东西。可惜，恐惧并不能改变什么，两个人只能尽力准备，全力准备，费劲所有心思做好应对最后的未来。

稍好一点的未来，是对手赢了。

多年来，鸟人和秋千很少把事情做绝，能施仁善便施仁善，能容忍宽恕便容忍宽恕，就是希望对手也不要太绝。如果有朝一日，己方输了，对手念在往日乌鸦和小狐狸的德行，也能善良一些，柔和一些。

不过显然，那样很幼稚，很不稳妥、确定，鸟人和秋千不会把未来寄托在对手的仁慈上，他们更希望有更好的结果——己方获胜，大获全胜！那样的话，乌鸦和小狐狸便可以更多更持久更确切地化解冲突和矛盾，让所有事情变得好一些，美妙一些，就像今天的安静生活一样。

乌鸦和小狐狸一直在为更好的结果努力，既是为了己方的胜利，也是为了所有人的胜利——这需要考量很多，是一件复杂的事。好在两个笨蛋已经考量很多，做了好多，已经完成了大半的工作，只要继续下去，应该会有更好，甚至是绝对美好的结果。

那么，绝对美好的结果是什么呢？

“闺女，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睡着了。爹你呢，你想什么呢？”

“我呀？呵呵，我也睡着了。”

安静的世界，宁静的河边，乌鸦和小狐狸放空心思，与一群动物朋友在河边晒太阳，一躺躺一天，连躺好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