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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难怪憋了半天，这一上来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李夫子心中一惊，可表面上依旧神色自若。

对上石阳期待的目光，李夫子一时间找不到话回应，额头上不由地冒出冷汗。刚吹出去的牛，难道下一秒就要被打脸了吗？这小子不会故意来砸场子的吧！

就在李夫子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时，恰恰一阵风吹开了虚掩着的院子大门，他不由向外望去。

阳光落在广阔的田野上，远处麦浪起伏，小道旁满是盛开的苜蓿，但这些似乎都不重要，因为李丰的全部心思都落到了一抹紫色上，它孤零零地迎风飘摇，小巧却又引人注目。其实那是一朵他都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可这么多年，他对紫色就是有种特殊的眷恋。

“喜欢一个人就是，即便当你目不暇接时，也总能在人流中找到她的身影。即便相隔数年，岁月无法回头，也总难忘却她的一颦一笑。也许像风接近水面便泛起涟漪，蜜蜂嗅见花香便欣然而往。”

待到李夫子口中吐出最后一个字，石阳忽然想起很多事情来，想起当女孩靠近自己时胸口处传来的阵阵跃动；想起当微风吹起女孩的秀发，空气中飘荡的淡淡幽香；想起他每一次回头都情不自禁寻找的身影。

“原来是这样。”石阳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原来这就是喜欢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石阳摇头笑笑，“多谢夫子为我解惑。”

李夫子微笑不语，只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石阳，让后者极度不自在，“石阳，你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了吧？所以才问这些。”

“啊？我……我……”

“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阶段，这不过是刚刚开始，没什么难为情的。当你对某个女孩由孩童时的好感到蕴生情愫，心里有了很多捉摸不透的事，就意味着你要成长为男人了。”李夫子说，“也许再过几年，你家里人就会给你说一门亲事，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已经不再遥远。”

“娶妻生子？我也会有孩子吗？”

“当然，每个人都要走到这一步，这是自然的规律。你的父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所以才有了你呀。”李夫子继续说，“在这之前，你要拜堂成亲入洞房，等到新娘子怀上你的骨肉，再养胎十月，你就当上了爹，有了孩子。他或她的出生意味着你的肩上多了一份责任，也象征着你的生命得以延续，即便很多年后黄土埋枯骨，也有人代替你活下去。”

石阳想起自己曾经和李怀远跑到黑水沟游玩，路过一户人家，只见门前人满为患，男女老少都争先恐后地往里探脑袋，四处欢声笑语，好不热闹。那些像山一样的大人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只能听到人群中央传来的敲锣打鼓声混合着劈里啪啦的炮仗声，让人震耳欲聋。

他们依靠身体优势硬生生钻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火红色的轿子，轿夫们小心翼翼将其放下。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一只白嫩的小手首先探了出来，她掀开帘子，在一旁女童的搀扶下缓缓出来。那是一位同样火红色的姑娘，她身着华丽的长裙，像是春天的红玫瑰，在阳光的照耀下，衣服上的饰品闪着亮光。

当时他问李怀远，“这人为什么要蒙着脸呢？”

李怀远愣了一下，然后说，“你傻啊，这人肯定是长得太丑，没有脸见人咯。”

“那为什么大家都笑得那么开心呢？”

“这还用问，长得丑的自然要哄着她咯，不笑难道哭吗？这多不礼貌啊。”

“也对哦。”

于是，俩个孩子不明所以地傻笑，在某个瞬间，以为世界与他们想象的一样。

后来，石阳长大了，也渐渐懂事，才从大人口中了解到那只是婚庆中最平常不过的习俗，穿红衣，盖红布，是象征着生活的红红火火。以至于石阳每次忆起童时趣事，总有种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石阳的思绪像是破笼的鸟，越飞越远。他想象多年以后，自己也会和一个女孩携手步入婚堂。到那时，他掀开盖头，看到的会不会是自己所期待的那张脸庞呢？

“别做白日梦了，小子。”李夫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先把口水吸回去。来，告诉我，你喜欢的姑娘是谁？若是老夫认识，说不准还能给你做一回媒人。”

“我......我不知道......”石阳吞吞吐吐地说。

“不是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说吧。你也和我相处了好些年了，你的性子我了解，做什么事情都缺少股狠劲儿。其实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知道，说到底这是你自己的事，原本就和我没关系，但是......”李夫子顿了一下。

石阳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处有一团火在燃烧。

“小子，你知道一个男人身上最值得吹嘘的东西是什么吗？”没等少年回答，李夫子就继续滔滔不绝，“是金钱还是权势呢，没有这俩样东西或许你会活得很艰难，却也称不上苟且偷生。可若没有担当与勇气，连最基本的坦荡都做不到，那才是可悲的。这一点你要学一学那个小兔崽子，虽然他平时很混蛋，但他身上就有股狠劲儿，好像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好像就连天塌下来了也能扛着，那样张狂那样无畏，身边的人也会被他感染，这一点老夫也不得不钦佩。”

石阳脑子里彷佛有俩个小人在吵架。黑色小人说你真是个胆小鬼，就连谈心事都那样畏畏缩缩。而白色小人辩解道他也想说，可若是全盘托出后，人家不喜欢自己，日后再见那也太丢脸了吧。小黑又说别找借口了，懦夫只配苟且偷生！小白瞬间面红耳赤和小黑打成一团。石阳逐渐头痛欲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