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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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圣徒在场地中央站定,手持木锤与法典的圣徒卡西尔·康罗身位居中,其余二人一左一右。
砰!
一道清脆的崩裂之声猝然响起,宛若惊堂木落案时的锐鸣般摄人心魄,余音难消,低低的嗡鸣萦绕着整片场地微颤。
沿声而寻,发出鸣响的原是首席圣徒摩夫手中手持的手杖,锋利的杖尖击在黑色的地面上,才发出那样的惊响。
鹰首手杖落下的刹那,整座角斗场都为之耸动,赤红的支柱,乌黑的壁面上,那些一直如蛇一般扭曲交织盘旋的线条和图案忽然停止下来,像是忽然被夺取了性命的活物,再不起波澜,鲜艳的色彩和繁复的花纹硬生生地凝固浮现,恍若一幅妖冶的画卷铺满在这令人生畏的晦暗建筑内部。
自此,仪式的场地便构筑完成,此地化作神明降罚的审判场,圣徒摩夫无声退至一隅,不再动作。
随之交替而出的身影,是圣徒伊林·库尔奇·斯威夫特,他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这座审判场的中央,从背后取下那柄银白色的雪亮长弓,即便他身材颀长,这柄神弓依旧同他等身相长。
两条修长的臂膀优雅地撑开长弓,直指赤色穹顶,此时伊林被紧身皮甲裹得纤细异常的身材才因发力隆起了雕刻而成般的协调肌肉,弓弦上并未搭箭,纤细的指尖一松,便噌地一声,细弦空放,嗡嗡鸣动。
此弓名为“命运”,由命运之神下赐凡间,赠与眷者,抽一缕命运之丝缝作弓弦,以因为箭,以果为矢,随缘而至,随意而往,凡事之物,皆冥冥困于宿命,难以阻挡其锋。
伊林拨动弓弦空放,虽然肉眼未能察觉,却似能感知有某种不可名状的箭矢自弓弦上射出,许久之后,穹顶之外隐隐有破空声呼啸,再过一会,那呼啸声愈演愈烈,且愈发纷乱,仿佛有一阵箭雨自天边急射而来。
簌簌刺穿声接踵而至,若有人能再角斗场之外旁观,便可以看见,碧蓝如洗的天空中落下无数细密的银白光锥,直直地朝着角斗场上空落下,轻巧地没入那仪式所构筑而出的赤色穹顶,穿刺而过。
黑红二色统治的审判场中,那些锐利的流光精准无误地落在高台上,每一道洁白流光落下,都幻化朦胧,隐约透出人形。
审判场旁观的高台上,落座的不再只有秩序神教的神官,一群朦胧的幻影幽幽地诞生。
见穹顶不再落下流光,伊林手捧长弓,伫立而待。
命运之弓唤来的白色人影,聚集在审判场高台上的一处,与相对的神官阵营泾渭分明,那些人影通体洁白,面容模糊,只能看清身形轮廓,恍然看去,仿佛一群幽灵。
那些白影忽地被召唤至此地,皆是疑惑不解,浮躁攒动,或是面面相觑,或是左顾右盼,或是窃窃私语,情形看上去分外诡谲。
伊林未再继续休憩,抬手再一次拨动弓弦,不久之后,又来一阵灰色流光穿越穹顶,落于高台,又幻化出一片灰色人影,这群人影怪异无比,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幽幽静坐席中,望之可怖。
此时,高台之上影影绰绰,三面各有一群人影入席,西侧神官皆着红衣,东侧白影窸窣低语,南侧灰影寂静无声,色彩分明,相持鼎立。
咚!
圣徒卡西尔·康罗手中的乌金色木锤虚空落下,却是凭空发出一声闷响,此声一出,那片低声轻语的白影赫然平息,不再出声,审判场中一片肃然的寂静,唯留半空之中,木锤敲击的阵阵回荡残响。
“陪审之人皆已入席,传罪人——柳生!”
圣徒卡西尔·康罗的声音洪亮铿锵,其中蕴藏着不可辩驳的雄伟正义,如同一柄锻打铁块的重锤,高亢地宣誓着碾碎任何扭曲罪恶的污秽。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