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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设计师接私活，基本上都是先干活，后拿钱，能收预付款的，就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了。

但甲方用了稿却不给钱，或不付尾款，别说九几年，就是在二十年后，也普遍存在。

马德想在一开始，就把这个口子堵上。

丁腾鹤心中暗暗佩服。

他也知道马德的做法最有保障，谈钱的时机把握得也很准，但能如此大方自然地说出来，对一个学生而言还是很不容易的。

谈钱，在大多数人心里，都是庸俗、粗鄙的，尤其是学设计的，总觉得自己是艺术家，心里明明想要，就是开不了口。

换做是他自己，就不好意思提，十有八九就顺着老板的问题，把方案说出来了，生怕对方认识不到自己的水平，然后很可能就被剽窃创意，投诉无门。

面子和金钱，对他来说，似乎永远是不可调和的矛盾，马德是怎么轻易兼顾的呢？

“啊？”老板故作惊讶，脸上横肉变竖肉，“还没设计，先要收钱啊？没这样的道理吧？不都是稿子满意了才付钱吗？”

丁腾鹤顿时凉了半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失落感，脸色阴了下来。

马德不气不恼，脸不红心不跳，“老板，我这个王牌设计师可不是胡吹的，刚才一番见解有没有道理，够不够资格收预付款，您肯定已经有了判断。”

对方确实有了判断，前面说那三点，一针见血、一点就透。

听完一席话，他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没有不赞同的理由，但就是想不出解决办法。

所以，这位王牌水平如何，高下立判，先收钱，说得过去。

可人精明惯了，就是不愿意按照别人的规矩来，不是先给后给的问题，问题是他压根不想给。

“你看问题是蛮准的，但你解决问题怎么样，我就不知道嘞。别嘴上头头是道，一动手就露馅，这种人我见多嘞！小弟啊，我们还是按老规矩，你先给我设计，我满意了肯定付钱，不会赖你们学生的账的，我不是那种人！”

马德摇头，顺着对方的话说：“我相信您不是赖账的人，但赖账的我也见多了，所以不能开这个口子。一点点小钱，我们学生赚得很辛苦啊！钱又不多，老板您多体谅！”

“我又不说出去！”

马德摇头。

老板咂咂嘴，“那你设计一个贴纸多少钱？”

“便宜，一百！”

“这就要一百？一百我都能印一千多张嘞，印刷厂都不要钱！”

“不要钱，也没给您带来生意啊！”

其实马德很能理解这位老板的心态，甲方以为所谓设计，无非是点点鼠标的事，凭什么收高价，这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一众小乙方——尤其是个人设计师——之间的价格战，恶性竞争，导致设计不值钱的印象在社会上根深蒂固。

不只是九几年，直到2010年之前，猪八戒网上还有大把超廉价服务：十元钱十条广告语，二三十元就能设计个标志，五十元插画，甚至一百元钱就出整套VI，有的是。

但那种生意只会把自己累死，赚不到钱，粗制滥造也无法提高水平和个人品牌，不值得干。

老板犹豫了，“但你也太贵了，便宜点。”

“抱歉，便宜没好货，烂货我不做。”

“那……你设计的我要是不满意……”

“改到您满意为止！”

老板这下没话可说了，又想了想，还是不肯松口，“便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