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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激战

作品:《 慕光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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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海海底大本营与小哈博借助千亿级黑藻的缆绳铆上劲了。“羔羊皮”包裹里的风火轮小子触手将太空梭调到手动状态,驾驶人的指令居于顶层,黑藻开机关机,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辙。

大本营调动记忆碎片,先前在这个机库吃过风火轮小子的一次大亏,手执魔笛的两脚怪有法力,能让得手的黑眼翅膀怪叛变。十六个点位的智商一线计算下去,接下来,启动的翅膀怪出门向左拐?还是向右拐?事关重大!它们算出来结果是,这次恐怕向左拐可能性极大,十六亿亿黑藻共振基于的前置条件是认为,“黑宝石-315变叛了。”

“翅膀怪要朝六点钟方向找麻烦。”

黑藻一线振荡计算波涛鳞次栉比,逐点抬升。它们计算前提无比荒谬,结果仍无比正确,小哈博借助光束铠甲的神力,输入指令,“坐标,保持滑行状态,直冲罂粟矩阵大门。”

“收到。出门左拐,距离60公里,时速120公里,半小时到。”

小哈博从出门到现在已经折腾了半小时,赶路再用掉半小时,就彻底回不去了,“修正速度,时速240公里。”

太空梭回复,“收到,主人,执行中,已抵近滑行时速极限。”

“极限多少?”

“三百。”

“那就三百。中途不要停。”

“收到。”太空梭一路狂奔,……

羔羊变猎豹,小哈博估计,仗着光束铠甲护体,可以抵挡至少一次猛烈的冲击波。

星空里,四位一体不眨眼窥伺的四台超级矩阵收到的陌生振动波更强了,真让人喜出望外,西德尼和噬元兽赌注胜率不断攀升,骈果先生心里发虚,他感觉二十块钱已经长出了翅膀,从自己兜里飞起来要跑。

艾米丽盯着天轮内探测眼传回的影像,为小哈博捏着一把汗,“活着,活着是最重要的。”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转了好几圈,滴落到衣襟,对面的大屏闪过出几颗泪珠的垂落的轨迹,艾米丽无动于衷,任由泪水流淌,尽情宣泄内心的无助和悲愤。

墨菲女士静静地伫立矩阵助理背后,她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周围百多号人不要出声,她好想走上前去爱抚助手因抽泣不停颤抖的脊背,但她不能,她甚至不能再跑去列车前头的无脑地呵斥西德尼、噬元兽,也不能干涉头顶上的骈果先生,更不能责怪小哈博,思来想去,她确定,“后生可畏!总指挥要让贤啦。”她为自诩为女巫头领羞愧,当初科技部大巫师说过的话,她一忙活就忘,现在,在玫瑰矩阵鸦雀无声的森林里,那句话在她脑海里翻江搅海,振聋发聩,“靠大家,智商无极限。”老派顿、索伦、哈博、费舍、老沃夫、老泊特,……

一长溜人影在她眼前闪过。

十五分钟过去了,太空梭滑行到了罂粟矩阵门口,小哈博老远就听到前方刺耳的警报叫个不停,他端坐在透明舱盖下,血脉贲张,“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几百僵尸手执长枪棍棒,将六点钟方位矩阵一侧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它们摆出了一道金属墙,待翅膀怪进入最后一公里,立即将投枪像冰雹般砸了过来。

大本营怒吼,“扎死这个翅膀怪。”它智商超高,却出现了一个致命的漏算,黑藻异灵以为叛变的黑宝石是来打架的,反复演算只有一个结果,扎死它小菜一碟。不曾想,沉默的羔羊是直冲罂粟矩阵去的,它们算不到小哈博的意志,没有将矩阵森林外的大门关上。

天上天下四大矩阵收到的异动声波振动再次冲向高峰。

投枪乱舞,扎到太空梭钨金罩壳的只砸出个亮点就坠落了,击中水滴舱盖的投枪叮咚乱响,有些矛头刺穿了透明凝胶,一排尖齿獠牙密集地突兀在小哈博面前,光束头盔面前扎出了一团刺猬,腰带微机下令,“猫腰,进入能量防御模式。”小哈博索性解开保险锁,躲到驾驶椅背后去了,他将坐椅当盾牌先挡一挡,节约光束头盔和铠甲的能量,宇航腰带里的能量已消耗大半,他现在离原形毕露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时间了。

正想着,“嗖”地,一支金属投枪突进舱盖两米纵深,击穿椅背,直指小哈博前额,光束头盔一个能量反击将矛头死死抵在外面,……。面罩里,能量数据直线下降,小哈博看得真切,咬牙诅咒,“还剩下不到十分钟了,暴风雨太猖狂了!”

极限速度碾压一切,太空梭不减速地冲垮了僵尸的防线,冲进了未及闭合的大门,冲入了矩阵森林,轰,五彩火花四溅,太空梭锐利尖角锲入耸立的机柜,带着速度拱出一线火焰,它太快了,直接扎进了森林腹地,最后,惯性制动时,一侧翅膀原地转圈,像剃刀放倒了中央主屏,太空梭才停下来。

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四起,黑藻们的愤怒冲上顶峰,潜伏在机柜里几亿亿黑藻慌忙逃窜,有一半被发烫的地板燎成烧烤,瞬间烟飞烟灭。

惨烈的叫声并时牵动了百万公里外木卫四内壳下潜伏的一万亿亿黑藻的神经,它们也感觉到了焦灼的疼痛,“火,太特么可怕了。”

“火”,“可怕”,……,从遥远的撒勃尼斯的矿坑,到小天轮,一直振荡到热海海底大火山,再从海底回路反馈,一线回荡过去,“可怕”,“火”……。

天眼、霸王、玫瑰和黑蝙蝠都侦测到了强劲的声波,天眼甚至捕捉到木卫四上发出的异灵声波,它与刚从小天轮上捕捉到陌生声波一样孱弱,但明白无误,两地一线是同在一条时间线上,换句话说,是同一类“语言”,虽然海底企鹅们拿到了什么还要等一天以后才揭晓,可敏锐的天眼拿到了木卫四上宝贵的一丝诡异声波,基本宣布西德尼这位语言猜测大师赢了。

陨铁哪里知道小天轮和极限岛一帮天才在忙啥,他干他的,对白熊夸下海口,就得拼命搅局,不然胖胖熊就一巴掌将他拍到冰海里去喂鲨鱼了。与木卫四几百死灵魂对上号后,他开口向白熊要一艘飞船,挑选二十位忠心耿耿的土匪,准备飞向火星。

极地熊要与火星老虎掰手腕,想想成功率就不高,开弓没有回头箭,白熊说,“我答应你。你要记住,我们只要在火星上撬开一个豁口,拿下一口矿井就行,不要挑起星际大战。”

“没人想挑起星际大战。”陨铁违心地说。

“你的手下会开飞船吗?”

“飞船不都是自动驾驶吗?”

“降落时需要手动,没有驾驶员火星不让入关,即开船的什么都不干,得有一个人有张驾驶执照,这是法条,我也没办法。”

陨铁楞了,他不想陌生人掺和自己的计划。在死灵魂眼里,对面遇见的每个陌生人似乎天生也揣着一张死灵魂的出生证,他失去了面对绝大多数人时起码的信任感,在他看来,纠集的人马如同一次性纸杯,一次用完,就得扔。

白熊想了想,说,“这样,我给你找一个人,驾驶技术一流。他在我这儿呆了十年了,你只管放心。”

这天,小索伦在游轮的监控室里,喝着咖啡,双脚翘在控制台上,悠闲地盯着幕墙上一百多光屏窗口,别看他吊儿郎当,他只要瞥一眼,就能看出任何一桌赌台上的异动,被他盯着看一分钟的,那家伙肯定跑不掉了。撒拉丁王国人讲,“会十事,不如精一事”,这话太保守,搁在小索伦身上就不合身,他有秒猜赌客用心的绝技,但少有人知,他最拿手的是开飞船,他跟着父亲,从小耳濡目染,除了十节长的星际列车没开过,驾驭任何版本的飞梭都不在话下。这件事,小索伦十年来闭口不提,这是他心中永恒的刺,入夜,稍微一碰,人痛苦到无法入睡。他负气出走,浪迹天涯,是受不了父亲对沃滋城堡的小泊特太好了,老头什么都拿泊特挤兑自己,儿子也不想继承父亲的家业,一别两宽,现在他在海底城大佬手下干得挺好。

小索伦心里这点事,也就砗磲死鬼知道,白熊也是之前从死鬼哪儿略有耳闻,他担心,用陨铁杠杆撬动火星,一身匪气恐怕不行,得有个用脑子的人,小索伦智勇双全,是时候发挥一下他的剩余价值了。白熊还有一个盘算,如果陨铁和小索伦能和得来最好,如果不和,俩人可以互相钳制,给黑马套上一个嚼子。

小哈博还在小天轮上捣鼓光束头盔时,小索伦正悠哉悠哉地喝着咖啡,突然,他直起身来,收起二郎腿,端着杯子,用无名指和小手指指着屏幕,对周围的保镖说,“这十几个是一伙的,现在凑到35号转轮赌台,他们分散开来计算概率半天了,现在35桌押中的可能性很大,他们要下重注。”

几个保镖转身就要走,小索伦拉开抽屉,拿出一把筹码摞在操控台上,“把这些拿去,换身得体的衣服,要跟往常一样,先别动粗,你们去下注,去和他们玩玩,降低他们中大奖的概率,祝你们好运。”五大三粗的保镖接了个美差,这些年来,听小索伦出招基本没错。

小索伦回手将这十几人影响截图,分发给海底城三千多大老板,这是行规。他干得有板有眼,连白熊站在身后看了他半晌也没发现,胖胖熊出熊爪拍了拍他肩膀,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老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白熊抖掉披风,身后保镖一把接住,他从内兜里掏出一根雪茄含在嘴里,一名保镖立即上前,用金灿灿的打火机为他点上。

白熊呼出一口青烟,说,“真搞不明白还有赌客搞这套小把戏?”

小索伦耸耸肩,心想,“这就是人性。”开口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吧?”

“你没发现最近多了百多陌生人?”

“我发现了,但没在意,这是当家人你的事。我何必多问?”

“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我嘛?我觉得他们到来与那夜游轮清场为你和众多老板聚会让路有关联,这事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很多人有时代表很笨。我待你不薄,你不要躲在‘很多人’的暗影里跟我捉迷藏。我要知道你真心怎么想?”

“老板要玩大游戏吧?”

“哈哈,不错。我准备让你开租来的飞船跑一趟火星。”

“带谁?”

“带五十个陌生人。”

“我十年不开飞船了。”

“十年后的现在也没人认识你了,时间是最好的伪装。你应该露露脸了。”

“恕我不敬,老板,如果我拒绝呢?”

“你不会拒绝,十年前你就是海星城赌场机器人博弈游戏最好的庄家,这次我给你亲自加入博弈的机会,你的本性管不住你的誓言。”白熊一击戳中小索伦的要害。是的,可怕的人性。

小索伦不甘心束手就擒,他说,“那些陌生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不论你让他们去火星干嘛,我都劝你收手。”

“凡事都有价格,我出个价,如果火星这趟买卖成功,我将砗磲丢掉的海星城夺回来送给你。你觉得值吗?哦,上帝保佑那个死鬼。”白熊又举在雪茄在额头划十字。

“您为何如此慷慨?”

“城堡交给笨蛋是守不住的。”

“真是一场大游戏,我接了。”

“快人快语。一言为定。”白熊为走对第一步棋感到高兴。

“什么时候走?”

“你收拾收拾,明天出发。”

“这么快?”

“兵贵神速。哦,你多做少说,看到听到先跟我说,你是我此次游戏的心腹卧底。”

“我懂了,老板,其实,实话实说,百多面相不善的来客对你也是陌生人。”

白熊将雪茄换到左手,伸出肥嘟嘟的右手拍了拍小索伦的肩膀,说,“声东击西,打游击战,明早乘小艇登岸,从陆地走。保持联系。”说罢,转身要走,又转回头叮嘱,“那五十个人的命加起来也没你一条命值钱哦。祝你好运。”

第二天黄昏,半个月亮爬上极地地平线时,一架飞船从雪峰间起飞,白熊注视着它变成一个小黑点,像蚊子掠过明亮的银盘,当晚,他做了一个梦,太空中,一个银盘被划开一条线,紧接着碎裂,在他床前下了一场钨金雨。

小索伦坐在驾驶椅上,两眼注目前方,他用一天时间加速到十节光速,接下来,两天就能抵达火星海关,漫天星光在抖动,挂着眩光尾巴,从火星迎向飞船,小索伦戴上宇航墨镜,将高速幻想调整到正常状态,他感觉身后压着一股怪异的腥风,让太感觉沉重,他指令飞船进入自动驾驶,自己闭眼,佯装养神,用耳塞听后舱的动静,五十位陌生人身材彪悍,讲话粗鲁,操持着通用的联盟语言,听口音完全不是一个国家的人。他们对搁在侧舷如救生艇大小的逃逸舱来了兴趣,指手画脚,大约是猜人怎么钻进去。

小索伦头靠在靠垫上,面罩挂在扶手上,万一遇险,头盔在身边至少能节约十秒钟,前方大屏幕上映出一条打开的缝隙,原来,他身后移门悄然开启,陨铁闪身进来,他脸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对嘴唇,人影由小变大,光洁的屏上照出了一个活脱脱木乃伊的头颅。

“太惨人了”,小索伦突然祈祷,“要是泊特家小子在身边就好了。”宇航英雄的形象忽地蹦入自己脑海,太突兀了,“这小子跳出来干什么?上天的预兆?”他正胡思乱想,听见缠绑带的家伙嘟嘟嚷嚷,努着樱桃小嘴冲他说话了,“现在飞船与十年前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啊?”这人嘴巴里的声音点含混,词句还算完整。

“哦,先生,您开过它?”

“没有,我开过两栖潜艇,和这个差不多。”

“幸会啊。那比我强多了。”小索伦摘下蓝色眼罩,脸上竭力挤出点同船人的亲近感。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跟宇航高手学过几招。那人叫海盗船。”陨铁脱口显摆,一下露了马脚。

小索伦一惊,这家伙在海星城呆过。他不动声色,说,“你说的是为砗磲开幽灵号私家潜艇的那位吧?的确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