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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崔太监媚主饱私囊 邵真人训鹤得府第

作品:《 兰陵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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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朱厚熜当了皇帝后,身体状况仍然欠佳。嘉靖元年(1522年)九月,他大婚告成。按照“一后以二人陪升”的惯例,他也一次娶了陈皇后、文恭妃、张顺妃三房娇妻。其时,他刚刚年满十五,身体气血未定,面对三位如花似玉的新娘未免意马心猿、把持不住,房事过于频繁,以致虚劳过度而连续病倒几次,不能上朝,经延侍讲也停顿下来。经过调治虽然慢慢康复,但他心中未免颇感沮丧,暗想作了皇帝,国事沉冗、家事繁杂,而自己身体如此单薄羸弱,怎能应付、支撑得了?若不设法加以改变,那这君临天下的无上荣华富贵又怎么能长久尊享下去呢?每思及此,未免郁郁不乐。

这时,内官监太监崔文进言,建议在宫中举行斋醮祈福消灾,一句话说到了嘉靖心坎儿上。

这崔文在正德朝原是个管理钟鼓的小角色,因善于迎奉、钻营,升为正四品的内官监太监。内官监负责皇宫内的工程事项,掌管木、石、瓦、土、塔材、东行、西行、油漆、火药、婚礼十类匠作和米盐库、营运库、皇坛库,是个“油水”很足的部门。崔文贪婪成性,利用职权大肆牟利,甚至不惜为此草菅人命。所以,嘉靖登基之初曾将他降职留用,但他凭着一身曲意逢迎的“真功夫”,一段时间后重又官复原职。为迎合新主子,他多方打听、仔细揣摩,力图了解嘉靖的一切好恶和习惯,其中当然也包括出于祈求健康而对道教的偏爱,因此才不失时机地提出斋醮的建议。

嘉靖认为,自己出生和几次从疾病魔掌中挣脱都和道教密切相关,充分说明与道教的不解之缘,因而通过道教途径求得安康,无疑是趋吉避凶之不二法门,必有灵验。

于是,借着西北地区大旱的灾情,以为社稷百姓禳祸祈福为名,由方士范文泰主持,在皇宫内廷宫后苑的主体建筑欽安殿建斋醮(道场),日夕不绝。香花灯烛,时时降召真仙;锣钹幢幡,处处宣扬法号,并請聖駕拜奏青詞。又拣年轻内监二十人,改服道装,学诵经忏等事。虽然很快就有言官上书,说崔文这是“以左道蛊惑陛下,請火其書、斥其人。”但嘉靖置之不理。首辅杨廷和现状呈上长篇奏疏,切言崇信佛道之危害,说佛家三宝、道家三清,名虽不同,实乃异端诳惑,假此以为衣食之计。往昔梁武帝、宋徽宗崇信尊奉,无所不至,一则饿死台城,一则累系金虏,求福未得,反以招祸;近者如刘瑾、钱宁辈,崇信佛道,建造寺宇,极其华羙,然而皆杀身忘家,略不偏得蒙祐。故而皇上应预绝其端,不可轻信。嘉靖看了很不高兴,但碍于四朝老臣的面子,便敷衍道“奏折看了,忠爱之意知道了。”而后丢开一旁,此后凡有同类劝诫皆是一般对待。

自古上有所好,下必趋之。嘉靖崇道宇内皆知,于是,江西贵溪龙虎山上清宫正一道传人张颜頨大真人把自己一位爱徒推荐给皇上,此人名叫邵元节。

这邵元节系贵溪人氏,字仲康,号雪崖,自幼父母双亡,入上清宫学道,得张颜頨传授《龙图龟范》真诠,有呼风唤雨、驱鬼通仙之能,此时已年逾花甲。嘉靖向他叩问仙术,元节所答至简,言只需“静”与“无为”而已。嘉靖听了甚为称赏,敕封他为真人。

适逢入冬久旱,嘉靖一要摸摸元节实底,二来也想堵住那些反对信道臣僚的嘴,便命元节祷雪。

道教自初创就致力于“观云望气”以占晴雨风霜,并与人事吉凶相关联。汉代《五星占》中有许多占云气的内容,宋、元时还派生出专研“雷法”的道士,往往有祈雨之术。如宋徽宗时道士林灵素“识五雷法,召唤风霆,间祷雨有小验”。《正统道藏》正一部中有《雨阳气候亲机》一书,就是道教气象知识专著。作为张颜頨大真人高徒,以上素质邵元节自然完全具备,故领受“祷雪”之命后,他专门去了趟京畿制高点妙峰山,向大云寺高僧了解历年雨雪情况,并登上峰顶仔细观察天象,结合所学计算好节气,心中便有了七、八成把握。回城后,他又叫过来心腹小道童松影,叮嘱他照管好暗中从龙虎山带来的“镇宫之宝”,随时听用。

于是,邵元节提出数日后便可建斋醮祷雪,皇上同意,并命斋醮地点仍然设在欽安殿。元节的坛场铺设繁备,上下共五层:下一层,按五方位置分建红、黄、蓝、皂、白五色旗;第二层是苍松翠柏扎就的亭、台、曲、槛;第三层,有八十一名小太监各穿法服,手执百脚长幡,按方位排立;第四层,陈列钟、鼓、鼎、彝等物;第五层上是正坛,金童玉女列队成行,四面环置香花,中央放置巨型红烛,上供三清法像,周遭青狮、白象跃跃欲生,香烟袅绕九霄中,清磬悠扬三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