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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抖了抖身子，眼里蓄了些眼泪，但她知道不可以流出来，否则这个天气会把眼泪冻在她脸上的。

这样的话，就会被妹妹发现她哭了。

她纤瘦的手臂颤着，从雪地上努力爬起来，却没有站起来。她扶着地上的雪，迎着冷风努力睁开眼，去翻雪堆。

大雪不停的下，把巷子角落的小崔师妹都淋成个雪人儿了。崔姐姐心疼妹妹，不心疼自己。她任由自己被雪覆盖。

——铜板，在刚刚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掉到哪里去了？

她努力从一片雪茫茫中去找那枚铜板，然后小小的铜板却好似在跟她开玩笑一样，藏了起来。

小崔姐姐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她低下头，几乎把脸埋在雪里。她知道妹妹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她不能让妹妹看到她这样——

雪被热泪融化，像是上天终于怜悯她们了一般，在雪下，渐渐烫出了一个小小的铜板形状。

虽然不是她的那枚铜板，但这也是一枚铜板。

小崔姐姐露出一个笑脸，她仓促的擦了擦眼泪，泪痕在她脸上开出冰花，她擦了两下没擦去，也没在乎了。

钱还有，还是可以给妹妹买包子的。

然而当她一抬起头，就发现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了找铜板，来到了大路中央。雪下得极大，厚厚的一层，把马车碾过的声音都淹没了。

而她仅是小小的一个人儿，在雪中伏地，被大雪淋头，根本无法被看见！

小崔姐姐看着迎面而来的马车，恐惧的瞪圆了眼睛。然而害怕和寒冷剥夺了她行动的力气，驾车的马夫一挥鞭子，打到了马的身上。

马车朝她冲来！

“什么？”马夫一改原先冷得发倦的神色，盯着路中央的那团凸起，“那是……人吗？”

在天地都是白色的情况下，人们极容易忽视路上的其他。

比如会有一个乞丐女孩，恰好就在路中央，然后被马车碾过去。

小崔师妹被一枚铜板砸到了头，惊醒了过来，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也不知道这枚飞过来的铜板从何而来——

她虚弱的抬头去看，摊子前没有姐姐的身影。雪花落在她眼睫上，有点模糊了她的视线，然而因为人儿的体温太低，雪花没融化在她脸上，被她僵硬的眨了眨眼，雪花又掉了下去。

“姐姐……”她喊，声音细弱。

大路中央有一辆富丽的马车，上面携有那些有钱有权的世家图腾，小崔师妹不认识字也不认识他们是谁，只是看到他们停了下来，她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得赶快点过去见一下仙人才行——这天气，这么大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下——怎么停下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好像撞到人了！”

“有个乞丐在雪里头呢……刚刚都没看到她啊！”

“雪太大了……”

“老爷！她没气了！”

“没气了？真是晦气！”

“先去荀家，阿福你找些人来处理一下。”

“是，老爷！”

——“你们说仙人会不会喜欢我们准备的礼物啊……”声音随着马车渐渐远去。

小崔师妹抬头，只看见纯白路上碾过的车轮印子，上面还有一摊鲜红，滚烫的血液似乎要在雪地上着火了一般。

那可怜的尸体埋了一半在雪里。

她姐姐呢？

有人来挖雪里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是刚刚那批人。

小崔师妹缩了缩发抖的身子，侧身去捡地上的那枚铜板。

脏兮兮的小手拿起了那枚铜板，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些温度，然后被天上飘下的雪压了下来。

“姐姐……”

小小的崔师妹似乎已经明白了姐姐遭遇到了什么，她的眼框红红的，分不清是冻的还是因为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