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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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冰冷的寒风从我裤腿袭入钻至心间,昏沉之间,我艰难地撕裂张开那不知闭合了多久的被泪腺分泌物黏住的睫毛,下意识抬起手来遮住难以适应的刺眼光芒。
从指缝间,我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同时也在唤醒仍未开机迷迷糊糊的大脑。
入眼尽是大漠飞沙,似乎我在荒芜的沙漠,当我开始回忆为什么在这片沙漠睡醒时,然而我的延伸的思维戛然而止。
我的大脑并没有反馈任何关于这片沙漠的其他信息,只清楚这种景象归属于沙漠。
当思想蔓延至回忆以前信息时,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我对过去的信息什么都回忆不起来,甚至自己的姓名身份也想不起来。
但又能清楚的知道过去的存在,意识也很清醒,只是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神昏意乱,恐惧在我的内心生长着。
我意识到我的记忆出了问题,赶忙检查身体状况,一番摸索,万幸,与认知中我的身体并无差异。
不过我被一件整套极度合身的黑纱长袍从头到脚包裹的很严实,触感很舒服,穿在身上轻若无物,我对这件怪异长袍的信息也无法从回忆中知晓。
身处未知的地方,危机感不会让我一直将注意力放于自身的怪异上,我打量着这片诡异的沙漠。
我这发现更为超出我认知的怪诞,那刺眼的光来自于我视野尽头的一个巨大光球,它太过于靠近地面了,光芒也是怪异的炽白色,将我的影子拖的斜而长。
我很清楚它不是太阳,也正因为我清楚它不是太阳才感到惊慌,恐惧来源于未知。
抬头望了望白茫茫的天空,空荡荡的没有云,有的是充斥整个世界,带不来一丝温暖的白色光芒,让我坐立难安。
我赤脚呆站在飞沙中,直至脚板发痛,才接受现状:我的思维和认知都是正常状态,只是过去的回忆被封锁了一般,在大脑中被隐藏着不能提取出来。
周围是漫漫黄沙,这段时间视野尽头的光球并没有移动,虽然自一开始我就知道它不是恒星一类的东西,处处显着诡异。
脚底沙粒的尖锐触感时刻提醒我不能坐以待毙,最终我决定走向那唯一的光源,这是在当时情况下唯一能给出的行动方案。
惊慌的我忍受着对周围一切都是未知状态的折磨,但也正是这难以忍受的恐惧,支配着我前进。
我并没有一个十分健壮的身体,走不出几个沙丘,脚板就扛不住沙砾刺激带来的疼痛感,向大脑反馈着疼痛,迫切的想停下休息。
然而恐惧不安在追逐着我,我强迫自己向那光圈走去。
我虽然不清楚现在的奇异状况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饥饿和恐惧会慢慢的侵袭我,我知道我是一个普通人,会死,我并不想坐以待毙。
脚底的疼痛会影响我对时间流逝的判断,我走了五分钟左右开始意识到这一点,我开始一边前进一边数步数,在缓慢前进了九千多步是时候我惊喜地发现了另一个与我一般无二的黑袍人。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迫不及待地走向他。
他就这么躺在黄沙之中,并没有被飞沙淹没,我仿佛从他身上看到我没醒之前的死机姿态。
我慢慢向他靠过去,我的期待随着与他距离的缩短而成倍的飞速增长,我期待他能醒过来,能拥有之前的记忆,能知晓这怪诞世界的一切,能回答我的疑惑。
躺着纹丝不动的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站着手足无措的是我,一个弱冠之年,疲惫不堪,不明所以的懵逼青年。
我试过呼喊,试过用手揭开他一样糊满眼屎的眼皮,充满血丝的眼球黯淡无光,甚至对他动手扇了几个耳光,他却像睡死了一般毫无反应,我也检查过他的呼吸,比我的还均匀健康。
我的期待落了空,疑惑不安也更深重,但并不让我气馁,我看着刺眼的白光,思索他沉眠的原因。
结合我的自身情况来看估计他要等时机到了,该醒的时候才会醒,不然正常人在这白光照耀下不会陷入深度睡眠至睡出眼屎来。
呵,就没什么正常的,像梦一样。
我需要继续向这白光走去,因为我的体能只会越来越弱,虽然饥饿感一直没有出现,但我知道它早晚回来到。
然而我又不舍将这精瘦的中年男人丢弃在这黄沙中,他有可能是我了解当下状况的唯一途径。
我试了试背着他向巨大光圈前进,没走出五十步我就放弃了这可能是唯一能给我信息的黑袍人,最终做出了放下他的决定,我就直接离开了,再没看他一眼。
很快我就对我抛弃他的行为释然了,因为后来平均八千步左右我就能遇到一个躺在黄沙中的黑袍人。
然而他们都没有醒过来的征兆,我思索着,认为有比我先醒过来的人,但此种状况下醒来的人,但凡有正常的思维意识而且和我一般混乱的话,都会向着光球前进以缓解内心的恐惧。
大家相对静止,所以我一路上一个醒着的黑衣人都没有遇到。
更诡异的,我总共走了近四万步,饥饿感并没有来到,疲惫感和疼痛感也一直存在,但没有曲线式增加,一直保持着痛感累感到不至于让我无法前进,足底的疼痛未曾消减,却也没有被磨出血磨出泡。
但这一切的诡异对我来说却是恩赐,能够支撑我走到光球所在,看到现在看不到的地方。
恐惧渐渐消退,我甚至开始幻想,幻想着这份特殊的际遇从何而来,难道我是天选之人一类的臆想,各种想象充斥着我的脑海。
在这种境况下,这是我的大脑唯一能通过自我欺骗来安慰自己,给予自己希望的方式了,但绝望中我仍然能将这些臆想和现实里我的无助和疲惫区分开来。
无止境的前进和沿途的黄沙让我麻木不已,最后只能依靠数步数来让我的精神活跃。
六万四千步,似乎是不可能的路程,但在现在的条件下我一步步走过来了。
我遇到了第一个同我一般醒过来站起来了的黑袍人,她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不高,不丑,我看到她就笔直站着,直到我狂奔到她身边,她依旧就那样站着,眼神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