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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施夜袭火烧女真寨 斗武功血涤法华寺

作品:《 水浒七星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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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壮年不用悲秋蓬,致身岂但儒冠中。

雄心冲天要济世,筚路蓝缕图成功。

不喜空言讨鞑虏,休信吹嘘保苍生。

喋血铸得穿云箭,问天谁挽羿皇弓?

却说时迁被郁高言语激怒,怒上心头。合身扑向郁高,扭住便打。出拳首击其胸口、次击其肋下,那郁高身躯肥壮,混不在意。

待时迁俯身要去偷袭郁高裆下时,却被郁高一脚踢翻,半晌挣扎不起。燕青心下不忍,起身过去搀扶。

时迁站起身扭动一下,亏得筋骨无伤,自知拳脚上不是他对手,讪讪地走回座位。

鲁智深被时迁这一搅扰,觉得面上无光。强忍着没当场发作,已无心再问郁高什么。看一眼杨志,眼中自有深意,便起身一甩袍袖,怒冲冲走出厅堂。

杨志教军士解了郁高绑缚,和曾头市那几个捉来的汉子一起,交阮小七领下去吃喝疗伤。待更换衣裳后,监在一处。

杨志戒郁高道:“休得算计逃跑,俺数百人在此驻扎,铁桶一般。妄动则性命不保。”郁高躬身喏一声,跟随阮小七下去歇了。

一夜无话。次日晨起,各营生火饱餐战饭。寅时鲁智深坐帐,杨志点兵发令,众人下山往曾头市来,寻一处依山近水处下寨。派出数队探哨,提防对头劫寨。却喜一夜无事。

次日平明,众人去曾头市宅前搦战。只见柳林中飞出一彪人马来,约有七八十人。当先一个莽汉,戴熟铜盔,披连环甲,使一条点钢枪,骑着匹冲阵马。高声喝道:“你等草寇,窃据二龙山落草。我正要来拿你解官请赏,原来天赐其便!如何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鲁智深回头一观,早有一将出马去战。便是青面兽杨志。两个交马,斗了十余合,不分胜败。那汉料道斗杨志不过,掣枪回马,便往柳林中走。杨志勒住马不赶。鲁智深领转军马回寨。

次日众人向曾头市口平川旷野之地,列成阵势,擂鼓呐喊。曾头市上炮声响处,大队人马出来。三通鼓罢,只见曾家阵里推出数辆陷车,放在阵前。曾伯虎指着对阵骂道:“反国草寇,见俺陷车么?杀

你死的不算好汉。一个个直要捉你活的,装载陷车里,解上东京,碎尸万段!你们趁早纳降,再有商议。”

鲁智深听了大怒,挥镗出马,直奔曾伯虎。众将怕鲁智深有失,一发掩杀过去,两军混战。二龙山这边施放数个“铁蒺藜”,炸得曾家女真军兵人仰马翻,乱作一团。二龙山兵卒结阵配合,稳步推进。曾头市女真军马抵敌不住,一步步退却,都缩进那几个寨子里。

此后连续数日,二龙山军马都来搦战,曾头市各寨闭门不出。林冲、杨志、燕青各领一队轻骑,往来各寨之间驰骋、袭扰。时不时向曾头市各寨子里丢个“铁蒺藜”,便引起那寨中大半日慌乱。如遇零星女真人冲出营寨来,马踏刀劈,立时诛杀。此正是:

大宋武备本无敌,火药精钢阵熟习。

若非文恬武人嬉,岂容鞑虏猖狂极?

数日侵扰,料想曾头市各寨里番子兵已经困乏至极,二龙山军马依计漏夜劫营。林冲、郁高领十来人,黑衣短刀,摸进军寨。此时约莫四更天,天色正是十分漆黑。各人散开把住号棚门口。

先说林冲朝中军帐摸进去,却见曾伯虎帐内点着一碗菜油灯,豆大火苗摇摇曳曳。曾伯虎赤条条地仰卧,鼾声如雷,毛皮衣袄甩落遍地。林冲便伏在他帐前,持刀以待。

恰好那曾伯虎酒醒口渴,爬起来乱摸,床头空无一物。叫嚷两声,无人答应。只得一路摸着找向房门,口里讷讷有词:“天杀的贼护军,也不来给俺点碗灯。待天亮抽你十来鞭,教你知道俺的厉害。”跌跌撞撞推开房门,被那冷风一吹,觉得迷眼。恍惚间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突然喉头一震,吸不进气,做不得声,腿一软栽倒在地。

原来林冲听得曾伯虎叫嚷,再见到门开处,那曾伯虎睡眼迷离探出头来,便手起一刀,挥过曾伯虎咽喉。再顺手往下一划,人头落地,却仍旧悄无声响。

林冲看看曾伯虎尸身,瞧瞧手里的“唐横”宝刀,心里暗赞一声:“老贼高俅,用此刀害俺,却送了俺一件趁手兵刃”。

转身离开营帐。却见天边微微露出一抹白色,林冲侧耳倾听,仍是寂静无声,便快步走向寨门前,掏出火蒺藜绑在门上,摸出火折子晃着了,再凝神细听。

良久,隐约听得仿佛从西边传来叫嚷声,接着是一声爆炸。林冲快速用火折子点着铁蒺藜引线,转身跑回曾伯虎军帐,于爆炸声中泼翻那灯盏点着,俄而军帐火起。出门一看,整座寨子内的号棚已经全部起火。林冲呼哨一声,十来个人飞也似跳跃着离开寨子,隐入夜色,杳无踪影。

待曾头市寨中士兵被爆炸声惊醒,懵懂半晌才想起穿衣出帐,那火早已烧旺,但见:

初如萤火,次若灯光。千烛堆叠,烈焰难当。

丙丁扫尽千千里,烈火能烧万万军。

骊山顶褒姒逞雌威,三江口周郎施妙计。

烟烟焰焰卷昏天地,闪闪烁烁霞接火云。

可怜寨中女真兵士被整棚整棚地被扣在火里,能逃到营寨口外的,十停内不到四五停。这还是鲁智深慈悲心发,叫众人先炸开寨门再放火,让兵士有路逃生。

再说阮小七去西寨,四更天潜入金人头领帐中。帐中无灯,只听得见那厮鼻息,却看不到人形。阮小七只得循声摸将近去。不料脚下踩着甚么,咔吧一声脆断,于静夜里仿佛霹雷一般地响。那金人被惊醒,挺身便要坐起来。这一动显出轮廓,阮小七奋力照头就是一刀,力使得大了,却见半片身躯飞起,不知砸中何物,哗啦一声响。

阮小七一顿,转身冲出帐门,呼哨一声。各棚应声火起,众黑衣军瞬间撤出营寨。阮小七冲至寨门,晃火折点着火蒺藜,挂到寨门上,转身便走,几息儿逃进树丛趴下,那爆炸声才起。

阮小七猛醒道:“阿也,那几处尚未有动静,俺这边炸早了,岂不给那几处打草惊蛇?”正待懊恼,只听连珠炮般,响起三声爆响。阮小七方才放下心来,招呼众军士潜行至一片树林里伏了,等待五更号炮。忽觉一阵困倦,阮小七对身旁的军士嘱咐一声,径自睡了——古人曾道三国时姜维心大如斗,这阮小七却也不逊古人,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临阵杀人放火才罢,便能放心酣睡,大将之才也。

再说时迁、燕青,各自四更摸进南、北两个营寨,斩将、炸门、放火,均不失手。金人首领皆在梦中便被取了首级,营中军士一样被烧得死伤甚重。

燕青、时迁得手后,都迅即撤回军士,等待号炮。

却为何夜晚袭营如此顺利?于内有个缘故:似此中原之地、百姓之家,仅靠粮米糊口者,大多患着夜盲之症。惟常啖鱼肉者可得免。鲁智深素来豪爽,从不苛责手下人,足额发饷、大锅吃肉。数年下来,才得到这几十个无夜盲之症者,如今充作短刀手。

那曾头市军卒,虽是北国人,到中原后却被酋长盘剥,平素饮食不济,患夜盲之症者已十之七八。无心算有心、明眼打盲眼,方能如此轻易得手。有道是:

民富国始强,丁壮有雄兵。行舟凭劲水,贵胄依平民。

黎明时分,鲁智深等催动军士,进到曾头市村里。于路之上皆是村中百姓,已尽知被梁山打破四寨,烧死青壮无数,满村里哭声震天。还有那一般没有青壮上阵的,却也呼儿唤女,埋粮藏畜,浑似没头苍蝇般乱撞。

法华寺里,百十来个女真人欲禁止汉人庄客散去,动了兵刃。庄

客青壮人多,混战一番却把女真人搠死了十数个,一哄而散。偌大个法华寺里,已只剩数十个女真人。

曾魁见事已不济,长叹一声道:“二龙山有心算无心,偷袭了我村外营寨。东西南北四寨守将皆被杀,号棚被烧,跑散了军兵。剩下咱这几十个人,不若降了吧!”

一旁女真人如疯牛般叫喊:“世上只有战死的女真,没有投降的女真。你再敢提这个降字,休怪俺将你乱刀剁为肉泥!”背后几个女真,张弓搭箭,对准曾魁。几个人抓着曾魁的马缰绳,竟是愈抓愈紧。一双双狼眼,满是杀意。

曾魁无奈,道:“且计点可战之兵,先将伤者抬到一边。搜寻寺内吃食,让众人吃饱。午时到寺门外立在台阶上列队。吾去叫阵,与梁山斗将。”众女真答应一声,各自去照办。正所谓:

北境番人野,生死一掷轻。茹毛饮血地,缚熊搏虎生。

瞠目藐君上,拳脚认父兄。欲待无相扰,远逐荒漠中。

曾魁打马至军前,众军卒已整肃严整,端的是旌旗鲜明如海,刀枪雪亮如林。鲁智深、林冲、杨志、阮小七、时迁、燕青六骑当先。

曾魁拱手道:“曾头市副里正曾魁,约贵军在法华寺门前斗将。约战五场。如吾等胜请头领退兵;如败,则任足下处置。”

鲁智深闻言大笑:“你这厮何其欺心也。吾等已大破曾头市,四寨俱被占据。尔兵已不满百人,困守法华寺一隅。如何处置,只在吾一念之间。尔这赌约,该换一换。”

曾魁问道:“依头领之意,该当如何?”

鲁智深答道:“曾头市及财物马匹钱粮必得归俺二龙山。既是汝这伙女真人想斗将,斗三场也可、五场也可。若汝等胜,俺可以放汝等自行离去。若汝等败,则须全伙投降。”曾魁允诺,先回寺里去商议准备。

鲁智深等六人,静待一盏茶工夫,便催坐下宝马,施施然行至法华寺门前。却见法华寺门前台阶上,站立约近百人,皆是北地女真人打扮,手持兵器,狼牙棒、骨朵、铁棒居多。

曾魁立在女真人当中叫喊道:“吾等自愿一对一赌斗,五战先胜三场者胜!?

燕青要夺头功,披甲催坐下马飞奔到道路当中,手中枯藤杵霍霍虚劈,声威十足,呼唤女真人来战。却见女真人内里跳出一人,翻身上马,手搦长枪。二骑相交,军器并举。约斗十余合,燕青杵短,当不得女真人那快枪,看看力怯,望本阵便走。却见那人奋勇赶来,枪到处燕青肩甲上被戳中,倒攧下马来。这一阵倒是曾头市赢了。

林冲、杨志向前,搀扶燕青归阵,查看伤势,却喜只是肩胛骨旁被划出一道血痕。

杨志嗔怪道:“汝本是步下将,马上并不精熟,非要逞能。”

那燕青笑一笑道:“吾等兄弟六个,要斗五阵。不抢这一先,余下那个岂不是小乙?羞煞人了。”

戴宗道:“汝满身的暗器,如何不用?”

燕青有些羞愧:“没等俺暗器用出来,那厮的枪就到了。此番大意了。”这小厮倒也硬气,略略包扎一下,仍旧翻身上马,咬牙端坐,不摇不晃。

这边厢女真人又有一人出马,戴貂皮帽、着羊皮袄,外束皮甲,满脸煞气。使一杆点钢枪,背后背五把飞刀,出阵搦战。时迁见那人使飞刀,便也催马举哭丧棒出阵。二人交马,枪棒并举。斗约十合,那金人拨马败走,时迁催座下“嘶尘”去赶。

林冲大喊:“小心飞刀!”时迁听了,仍旧催马,暗自擎三把飞刀在手。

“嘶尘”宝马撒开四蹄,看看赶上,只见金人从背上抽出一把飞刀,扭回身叫声:“着”,一道寒光飞来,时迁侧身躲过,再坐直身体。不想又有一道寒光袭来,已堪堪将至面门。

时迁只来得及一转脸,那把后来的飞刀险一险划破时迁面颊,却已割下数根须髯。原来这金人阴鸷,善于算计于人。他背后明晃晃背着五把飞刀,前胸护心甲后,却还暗地里别着一把。

阵前诈败诱人来追,他去背后拔刀,背后追赶之人瞧得清清楚楚,不免会鄙夷北人愚笨,心生傲慢,躲过第一把飞刀便放心再追,往往伤在他第二把飞刀之下。

时迁见金人如此歹毒,手中飞刀一发三只,金人料躲不过,一骨碌窜下马去,三刀飞过,那人却待再腾身上马。恰在他跳起的瞬间,时迁后两刀再飞至。金人身在半途无从借力,躲无可躲,一刀中腿、一刀中臂。于半空中跌落于地,动也不动。

这第二阵却是二龙山赢了。金人被伴当搀到台阶上,自去裹伤。

轮到第三阵,阮小七争先,弃马跳至核心,高声搦战,叫金人下场厮杀。此时从曾魁背后转出一条北地女真大汉,持一条铁骨朵,也跳下台阶。两人并不搭话,那女真汉持棍兜头便打,阮小七舞动双刀架开。一矬身径往那汉怀里钻进,逼得那汉跳退。女真人的骨朵长,轮动时虎虎生风;阮小七戒刀短,便思量欺得近前。两人斗约十数合,阮小七喊一声“且住”,跳出圈子。回到自家阵前,几把将自己脱膊干净,浑身只剩一条单裤、一双靴子。转回身跑到那女真面前,双刀一碰叫声“再来”,火星四溅。

那女真汉依然是举棍便欲砸下,却见阮小七突然右手掷出刀,奔那汉面门砸去。猝不及防,正中鼻梁骨。那汉负痛撇了骨朵,双手便去捂脸,却被阮小七左手刀早至,合头带肩劈开,眼见是不得活了。

二龙山三战中已然胜了两阵,鲁智深策马前行,开言道:“小儿曾魁,你却如何说?”

曾魁心下不服,再策马来到核心,叫道:“五战三胜!”

鲁智深笑道:“无妨,教你心服口服。”呼喊喽啰抬鎏金镗来,便要亲自上前挑战。

身后林冲道:“哥哥为主帅,不可轻动。看俺擒他!”便提马挺枪,走至核心。

曾魁停住马,两个对视良久,分头拨马背向而行,约莫离开约有两箭之地,勒马回转身来,站立不动。猛可催马闪电般交会,双枪飞舞,两朵红缨宛若两条红线交缠,一瞬间擦身而过。众人眼慢,这一回合怎生交锋,甚也看不得清。

无移时,二人斗了二三十合,两杆枪却一声磕碰声音皆无,只听得见八只马蹄往来奔驰之声,响个不住。有诗为证:

屏风枪势如霹雳,水平枪勇若奔雷。

一个朝天枪难防难躲,一个钻风枪怎敌怎遮。

这个恨不得枪戳透九霄云汉,

那个恨不得枪刺透九曲黄河。

白马的雄似虎吞羊,红马的俊如鵰扑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