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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研斋，我给你介绍，这是明俨，是南安伯家的大公子。”

南安伯是谁？一时李长祥没想起来。

“就是福建总兵，你忘了？前些日子陛下封了郑总兵为南安伯，负责福建抗清军务。这是郑总兵家的大公子，姓郑名森，在钱尚书那里学习。”方以智看着李长祥的表情由茫然到惊讶。

“你你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他嘴唇都哆嗦了，朱媺娖口里面有两位重要人士，一是那位“生死都从李晋王”的张献忠义子李定国，二就是那位“海外孤忠”的郑森/朱成功。

无论是论情论理，李长祥和方以智都更倾向于国姓爷。历史上李长祥在吴三桂起兵以后赶过去希望吴三桂能够立明宗室，而国姓爷是正了八经的隆武赐姓，如驸马都尉，和唐于后唐关系一般。

更何况国姓爷是钱谦益的徒弟，现广西巡抚、后来的永历首辅瞿式耜也是钱谦益的徒弟，虽然钱谦益半道头痒水凉，但……但……还是有一批士大夫是真正有文人风骨，比如面前的方以智李长祥。

正是今年国姓爷被送往南京求学，他爹郑芝龙为儿子聘请教师教他读书，师从江浙名儒钱谦益。郑成功儿时名福松，他的教师即给他起名森，寓深沉整肃，丛众茂盛之意。钱谦益为了勉励郑成功替他起“大木”的字号。

明末的字号文化就已经向着奇、怪、特殊而去，与两汉三国南北朝字号与名互有联系截然不同。

看着年不过二十，依然斗鸡走马、不知大厦将倾的少年郎，李长祥不由感慨，谁能想到最后打着明旗号的竟然是这么一个沉醉于纸醉金迷之间的少年。

时穷节乃现，国难见忠臣。

这些日子不光李长祥在外奔走，方以智也没有闲着，整个南京城里面有许多现在重要或者将来重要的人物，但在他眼中没有一个比得上郑森。

面对方以智的示好，郑森还有几分受宠若惊。

别看他是大明首富家的公子，可商人历来在华夏大地不怎么上得了台面，而且郑芝龙的来头谁不清楚，说得好听是海商家庭，说不好听就是海盗家庭。无论哪代朝廷对这种亦商亦盗的情况都是重拳出击，也就是郑家赶上了明王朝的衰弱期，不然什么王直汪直，都是被刷人头的存在。

也正是如此，郑芝龙对他长子的安排则走了标准的明代士大夫的路线。

崇祯十一年郑森考中秀才，又经考试成为南安县二十位“廪膳生”之一。崇祯十四年又迎娶福建泉州惠安进士礼部侍郎董飏先侄女。

如果没有甲申，郑森的家庭出身是有原罪，他选择文官之路，并不能让他在仕途上走多远。反而如果郑森选择武官之路，凭他在水战上的天赋，可能会走得更远一些。

只能说郑芝龙一点儿都不了解他儿子。

这些都只是镜花水月罢了，作为复社四公子之一的方以智，至少在郑森眼里，哪怕残废着腿，也不敢小看他。

无论是未来还是现在，方以智都需要郑森的帮助。

“研斋。”方以智亲亲热热地跟李长祥说:“我本来打算跟明俨以二两银子一根的价格买一千根鸟枪带去济宁，没想到明俨要白送。”

李长祥挑眉，两千两银子的东西郑森说送就送，这其中能看出郑家的财力来。

“只是鸟枪南京这里并没多少，我家还要去别的凑一凑。”

“这真是麻烦明俨了。”方以智歉疚地说。

“没啥，不算什么事。”现在郑森的官话讲得并不好，还一口福建方言的味道。

郑森和他叔叔郑鸿逵商量过了，都觉得这两千两银子不算什么大事，无论是方以智身后的江浙望族，还是他自己所处的复社，都值得他们花钱拉拢。

既然省下这两千两银子，那么方以智也不打算留下，留着银子有什么用，难道满清打过来的时候能少挨一刀？

方以智打算趁着李长祥去兖州上任的机会，把钱都换成马匹兵器，如果不是在南京买甲胄太敏感了，方以智都打算买些甲胄带去。

李长祥是西蜀人，在这里没什么根基，这些都要靠方以智经营。

方以智还别出心裁的让李长祥去见了现任世袭孝陵卫指挥使梅春，他偶尔从朱媺娖的唏嘘里听过这个名字。

指挥梅春起兵于孝陵卫，死之。

孝陵卫是整个南京最后的脊梁，据史可考作为难得的有退休金制度的卫所，孝陵卫还是能拉出不少壮丁，而且这可是孝陵卫，孝陵卫！大明朝最根正苗红的存在。

梅春自己都想象不出来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想起他来，就连亲自捧了朱媺娖从北京带来的朱元璋牌位入太庙的朱由崧都想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