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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杀了恶魔并夺魂之后即可复活”在大叔大姐看来都属于常识，我身上出现的例外亦令他们稍有些讶异。

“既然杀掉这个恶魔没达到我设想的结果，那我们的任务就很明确了——流刑关正门后面藏着的恶魔，非杀不可。”库坎双手搭在一块，气定神闲地端坐在长椅上，对我们总结道。

大约在发泄过后，库坎想通了吧，全然不再表现出焦急，倒是一副淡然姿态了。

我猜测没准是他意识到了，目前除非砍翻我们最开始目标的那只恶魔，别无让我复活的可能，所以不抱有任何一步到位的期待了。

“那本来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自然不能怠慢。”弥尔大姐的柴刀横放在长桌上，她指尖轻抚过那饱经风霜的刀刃“只是…祭主也会出错，这里有不止一个恶魔需要杀，如此重要的事情他都没有告诉我们。”

扎克大叔一手托腮，撑在桌面上，若有所思：“嘿，弥尔啊，老子虽然觉得祭主老怪是病得不轻，但他在折腾恶魔的事情上总没出过错不是？咱刚才遇到的这只明显不是正常的路数。你说说，谁见过那种样儿的恶魔啊！”

“真没有人形的恶魔出现过么？既然恶魔都是吃魂才长出来的，就算变成人样，也不至于很少见吧？”我用筷子夹起一片白灼归源金肚，放进碗里，顺便问道。

尽管菜是灵魂捏的菜，但我也是灵体，吃这个更适合我…哎，这归源江真是宝江啊，尤其是到了时令的金肚鱼，刺少而鲜美，仅白灼便足以彰显出它的美味。库坎见识就是多，菜品味道塑造得无可挑剔。

弥尔大姐折下荒兽腿骨，边啃边说：“但确实…真的很…罕见…没人见过。”

“老子见着的恶魔…都…是又高又壮的，根本不像人。要不老子凭什么觉得咱撞见的这头不一般呢，它是真怪…”扎克大叔颇为偏爱将荒兽口条配上山菌吃。动不动就来上一筷子，连番下来，这几道菜倒有大半进了他的嘴。

“实事求是地讲，我也不知道那只恶魔算什么。它模样怎么看都是恶魔，唯独斩杀之后无法助人复活，这已然跳出了我对恶魔的理解。”库坎说得时候坦然非常。

他真像先前自述的那般，觉得自己“太不像样”了，所以要改？这都快两级反转到另一个方向了吧…

我差点被灵魂鱼刺卡到，幸亏灵体自然能吸收灵魂我才没事。

“咳…！”我抬头往库坎那边遥望“无名以为，道友应当是颇为了解恶魔的？”

“说笑了。恶魔随天灾而涌现，祸乱世间，距今统共也就出现了不长的一段时日而已。便是我在灵之术上有些心得，对恶魔之类琢磨起来事半功倍；可短短几年，如何能断言自己就真的能弄明白恶魔、天灾间的隐秘？”讲到这儿，库坎拎起手边的酒坛，灌了一口，随后放下坛子笑道“何况真正在猎杀恶魔后夺魂复生的，才唯独我一个——在恶魔的方面，我知道的东西不会超出你们太多。”

噢，合着是库坎自己都不敢肯定那种恶魔到底有没有效啊。

省事的想法没能实现，库坎转而提起了我本身：“无名，在吸收那团灵魂时，你有什么感觉？”

叹息着，我苦笑：“要能有感觉反倒好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简直跟吸了假的灵魂一样。”

从人形恶魔身上剥离出来的朦胧无色灵魂团是个怪东西，我甚至不好说那玩意到底是不是灵魂。

即使我的记忆里那道灵魂确实被我容纳了，可我在灵魂总体里面丝毫没觉得灵魂总数有增加，完全就是收了个寂寞…我把根本不存在的个人体验，以及当时的情况复述一遍。

那团灵魂比纯白还要纯的剔透空无，听起来很厉害，可实际上等于“什么都没得到”的委婉说法。

“无名啊…”扎克大叔面色沉重地放下那碟菜，挪过来拍着我的肩膀道“世上哪有那么多称心如意的事，选到了没用的东西在所难免…嘿。”

结果大叔最后还是绷不住笑了。

库坎对于我的说法若有所思，他闭上眼，又缓缓睁开：“若是无名你所言非虚…看来我们得改变对恶魔的认识了；并非所有恶魔的灵魂都具备奇异秘力，都能让灵体复生。”

接着，据库坎对自己炼化先锋恶魔灵魂，以及复生时的感受描述，那团灵魂让库坎获得了先锋恶魔的部分特质。

无论是超出身体理应具备极限的力量，还是变化出那柄巨斧的能力，都是恶魔灵魂带来的效果。

“副作用这么大啊，这融着到最后怕是要变成怪物吧，老子都有点怕了。”扎克大叔听到这些，纠结地抓耳挠腮起来。

“我是…逆生血肉时，出了些问题，没控制好。”饶是库坎目标明确，重整了心绪，讲到这段还是有点咬牙切齿“如果没出问题的话，就算是炼化恶魔灵魂后再复生，也不会影响身体构造…这变成什么样，应当是由你自己来决定的。”

这个怪我…库坎说到这里，我脑袋不禁低下去。

他在复生时，被我的绝世好心给掺和这么一遭，不仅容貌改变了，属于先锋恶魔的特征也没去掉。

整个身体从上到下属于他本来的成分，顶多就剩下三分之一了，还要附带被随时噪音叨扰的专属特效，这谁能接受。

所以我就算见到库坎发疯也不会感到奇怪，并且从不跟他对着干…硬熬这么长时间，他是真的不容易。

库坎难得展现出不激昂的样子：“唉，恶魔啊…恶魔摄食生魂，筑就己身，它们的灵魂又是何种构造？每份恶魔的魂，恐怕都是独一无二的。和旁的恶魔相比，灵魂无色的恶魔又有多特殊？未知，皆是未知…”

如果能解明恶魔的底细，想来库坎在灵之术上将会取得非凡的突破，他紧抓着恶魔相关的问题不放也很正常。

“恶魔，确实是种匪夷所思的产物。”我点头，随后提议道“现在大伙都在这儿，要不然我们琢磨一下恶魔的来历？比如这人形的恶魔，处处怪异，我看就很值得钻研一番。”

集思广益嘛，再者我们最终目的可是猎杀恶魔，若能在此之前研究出恶魔的弱点，事情就简单了；哪怕没弱点的信息，多些对抗恶魔的思路也是好的。

“包固兹…就遇到过人形的恶魔，那些东西模仿成了他家人的外貌。”弥尔大姐这时冷不丁来了一句，她终于把荒兽肉连肉带骨都吃完，有空说话了“不过直到今天都没人遇见过类似的恶魔，要不是亲眼所见，大概我也还会觉得他是胡言乱语吧。”

“那玩意要是能叫‘模仿’人，这老子可得把自己排除到人的范围之外了…哪有那么丑的人！”扎克大叔摇摇头。

“模仿…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库坎眼前一亮，灵感来了。

他提起恶魔留下的那柄破烂大剑横置在桌面上：“这是完全由灵魂构成的武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恶魔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