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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水，碟子被狱卒一一收走，李疏桐原本还想敲碎个碗角藏起来，如今也是不能了。

水是要在狱卒跟前喝完才能走的，但是馒头不用，李疏桐拿了馒头，赶紧就回到角落里大口啃起来，他早就饿疯了，在这破牢里不知道待了多少时日，没吃过半点东西。

他发誓，倘若牢里有跳蚤、虱子这类活物，怕是早让人吃绝了。

李疏桐腮帮子被塞得满满的，刚刚喝的那碟水不足以解渴，以至于现在吃馒头，都只是拉着嗓子干咽下去。

他细细咀嚼着，忽而抬头观望四方，只有他一人在狼吞虎咽，其余人都是一副想吃但不敢吃的样子:他们望着手中的黑面馒头，抬起枯瘦的手，一小茬一小茬的撕下馒头碎屑，放在口中细细地抿，搞得跟试毒似的。

当然，李疏桐并不怀疑馒头里有毒，要是有毒，对方又何必建这么大的监狱，到外界抓人来，日日看管着，还给送水送饭？

那就是……他想起自己在牢内睁开眼的第一幕。

不行，总共就这一口吃的，要是再让人抢去，怕是要饿得头晕眼花，站都站不住了，到时就只有让人一直欺负的份了。

他猛塞一大口馒头进嘴里，连渣子都舔得溜干净儿，不给别人抢他馒头的机会。

事情暴露，顶多不过是挨一顿打，况且他一个新来的，又不知道这些，应该下手不会太狠，牢外可有狱卒看着呢，死不了人的。

但要是现在不吃，他可能真的会死。

下次再想偷吃是不简单了，李疏桐想，既然那些人能抢夺他人食物，那他为什么就不能呢？他同样可以采取武力手段，威逼弱小者向他进献食物。

旁人会不会饿死，与他何干？当然，他不会要太多，一人分出一小块就够他吃饱了，他跟在那几个大汉身后占些零头就好。

毕竟，他也不想事情闹大；若是真有人饿死，狱卒找上门来，也是那几人首当其冲，只要保证自身安全，不被推出去当替罪羊，他这生活也算能过得下去。

果不其然，当他刚咽下去最后一口馒头，头顶便罩上了一片黑影。

李疏桐缓缓抬起头，直面头顶上方的方脸大汉，其豹头环眼，面色凶恶，满颌胡须长如黑发，伴随着他那只大嘴一张一翕间舞动:“新来的，你的馒头呢？”

李疏桐斜坐着，他的眼眸静若深潭，折射不出任何光彩，看起来没有半点生气儿。

随后他眨了眨眼，火光映到他的眼里，他茫然且单纯地啊了一声:“什么啊？什么馒头啊？”

“牢里发的馒头。”方脸大汉似已猜到一些，脸上的棱角线条越发生硬：“你不会是给吃了吧？”

李疏桐浑身一颤，喉结上下滚动，电流在他的身体中肆意流窜，仿佛刚刚咽下去的不是馒头，而是钉子！他心虚地垂了垂头，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我、我不知道这些，你们又没告诉我这个不能吃，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眼见方脸大汉沉下的脸色，他迅速抬起双臂，交叉挡在身前，紧闭双眼，整个人弯了身子，猫缩起来，速度快到这动作像已重复了上万次，完全出于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