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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亚瑟一边坦然的回应着，一边神色如常的从自己的藏身处淡定的走了出来。没有什么某国军礼的姿势，也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丢人表现，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把自己暴露在了他人的视野当中。

这并非是脑子一热后下意识的选择。相反，这个看似简单的选择后面经过了他一系列的深思熟虑。

虽然不期待所谓的“面子果实”跟“刷脸过关”能在这种时候起奇效，但就算是退一步讲，自己的这番行为被发现了的话最多也就是被人当做小孩不懂事恶作剧然后被赶出城墙防线，而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祸国殃民的不可饶恕之事。

既然如此的话，在已经处于被人发现察觉的状态下坦然的走出，也不失为一种正确且富有勇气的选择。

至于说什么在这种时候充分发挥“天选之人”的主观动能性，用精湛的口技技巧去模仿猫、狗、鸟、鱼（？）等动物的叫声来萌混过关……

拜托！做这种事哥们不要面子的吗？！而且不会真有人觉得在这种戒备森严人人自危神经紧绷的情况下，能凭借什么叫声就让对方放弃警惕心而不过来探究一番吧？是什么游戏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刺客○条》吗？！那还不如说靠声音跟卡视角把对方引过来一下子报销来的更现实一点。

……

“！！！

是、是谁？！”

眼见附近的阴影中居然有人声响起跟人影浮现，那几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汉子里居然真的还有人出现了一丝慌乱。

然后他们就被自己前方最开始察觉到亚瑟所在方位的人回过头拍了拍肩膀，示意他们不用这么紧张。

“行了，放轻松，这张脸我认识，是亚瑟，队长家的长子。”

安抚完自己的同伴后，最先洞察了一切的大汉自己也松开武器，而后对着亚瑟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待亚瑟一溜小跑的来到他面前之后，这位一直打量着亚瑟的大汉才摸着自己那有着粗粝胡茬的下巴，面带笑意的开口：

“怎么了？亚瑟小子。这么晚了不睡觉还在溜达？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简单的日常聊天过后，面前这位大汉的语气又变的玩味了起来。

“我还在想今天怎么都没看到你呢，结果你小子果然又是趁着天黑之后才摸上来的吗？

哈哈哈哈哈~~“

“晚上好，汉克叔……呃，啊？？”

遵从着“五讲四美”的好好少年亚瑟先是对这个一眼认出自己化解了“危机”的老熟人恭敬的打着招呼，然后猛然察觉到对方是不是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什么不得了信息他忽的一愣。

“什么叫做‘又’？”

甚至茫然间下意识的问出声了？

“怎么？”

好几年时间过去，依旧跟以往一样魁梧正值壮年所以看不出多大变化仅仅只是肚子上的肥肉少了一些的、荣耀的小城守卫——汉克，也是故作疑惑的挑了挑眉。

“你以往不是每年都在这个时候偷偷摸摸的溜到城墙上来的吗？也就前两年没见到你。

当时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嘛……“

说着说着，汉克大叔又伸出手用力的拍了拍亚瑟的肩膀，语气唏嘘之间带着一丝同情。

“说起来那两年的冬天也没在城里看见你们一家。如何……照顾女孩子长大，很累吧？“

“呃……”

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跟感同身受般的同情算什么？中年老男人育儿的艰辛酸楚吗？

不过与之相比，就算话那么说了，但更重要的是……

“您是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的，亚瑟？

你不会真以为你一个小孩子在这种非常时期偷偷遛上城墙会不被发现吧？

只不过是……“

汉克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直至沉默。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意味深长的尾音跟一瞥已经足以透露出他所想表达的一切了。

话说到这里差不多就得了，懂的都懂了，彻底说清楚讲明白就没什么意思了.JPG

不外乎就是因为自己老爹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掌握了生杀大权的一言堂之主。而因为各种理由都不想得罪他的这些卫兵们对着他的子嗣亲人大开了方便之门罢了。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JPG

只不过马上领悟到这份算得上可悲事实的亚瑟心中骤然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反而是——

噫！

喜！

「那岂不是说我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上来了？！」

通行证啊这是！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吧。”

还不等亚瑟了然的点头，汉克那只粗糙的大手又拍了拍亚瑟的肩膀。

“我们还要去布防，接下来也没空管你了。你想看的话，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看吧。

看够了就早点回家睡觉，不要让安娜夫人担心，也别让你爸爸为了你而分心。”

语重心长的说完这些来自长辈的叮嘱之语后，汉克就没有再去管仍旧站在原地的亚瑟了。他迈开脚步来到自己的同伴身边，再度语气粗暴的催促起了他们去完成属于自己的那份工作，并格外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一眼某个一直坐在一旁垂头丧气苦着脸的另一个男人，全然不复先前跟亚瑟交谈时的和蔼形象。

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或许他那份友善也是因为亲爹仍然在位。

又或许人都是有好几副面孔或面具的吧……

按理来说，亚瑟这会本应听从来自长辈的建议，老老实实的寻个不会打扰到他人的位置后缩着，待看到心中梦寐以求的大妖看了个心满意后便早早归家。这才是正常人的选择，正常到其他人无可指摘的地步。

但是！英雄怎么能走寻常路呢？！

没想到“面子果实”居然一直在暗地里发挥作用从未远去的亚瑟打定主意后便往前一蹿，快步来到汉克的身边后好奇的对着里面探头探脑。

嗯，满头大汉了属于是。

略过老汉克那些并非针对于亚瑟的、无趣的粗鄙之语跟其他人在他的语言暴力之下那副唯唯诺诺的可怜模样吧。

亚瑟歪了歪，终于还是疑惑的开口了：

“你们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

依旧是下意识的惊讶低头回眸，而后便又是集体齐刷刷的放松下来。

没有人对他出现在这里再度感到意外和惊奇，不过唯一和亚瑟相熟，看起来也是这个小团体领头人的老汉克则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粗气后，强压着怒火的对着亚瑟解释起了眼前的情况。

“如你所见，亚瑟。

午夜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也马上要走上城墙布防。历年来我们都是这么做的，有我在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

说着说着，老汉克的怒火就蹭蹭往上直冒，直到再也压不住。

“这个废物！凯文！”

他斜过眼，死瞪着与亚瑟处于相对位置的另一个方向，那个坐在一个小箱子捧着自己手的垂头丧气的男人。

“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伤了手以至于现在就是废人一个！”

“哦？”

闻言亚瑟定睛看去，果不其然在那个把头埋的愈发低垂几乎都要藏进裤裆里的男人所捧的那只手上，发现了大片被缠绕在一起的布片，还有那些布片都掩盖不了所渗透而出点滴殷红。

而且亚瑟还发现那些布片所缠绕的位置非常不妙。更具体一点来说，它们都缠绕在了虎口的位置。

众所周知的事实，人的手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妙用无穷的工具。而手又分五指，组合在一起才能称之为“拳”或“手”。尽管手有五根指头，但“手”如果想要完成工作的话，绝大部分时候被称作“大拇指”的指头都功不可没，且无可替代。

而“虎口”，刚好就处于对人手来说至关重要的“大拇指”与“食指”之间。换言之，伤了虎口就等于伤了大拇指，而伤了大拇指，那就等于你这只手掌报废了百分之五十，甚至还要更多。

“你这个蠢货！你也不是第一次在这种时候走上这个城墙了！”

在亚瑟还在思考虎口跟大拇指对人手的重要性时，怒意愈发膨胀的汉克看着被称为“凯文”的那个男人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猛地把他提起来，逼着他跟自己对视的同时破口大骂！

“白痴！废物！无能的混账！！

你难道不知道如果我们守不住城墙的话！只要有一个缺口！那些畜生就能踩着我们尸体冲进来！在你！在我！在我们所有人的亲人身上肆意妄为吗！？

你小时候难道就没见过那场地狱！？

有那把子力气你难道就不知道留到该用的时候再用吗！？

啊？！”

“抱……抱歉……”

哪怕是被人抓着衣领喷到脸上了，那男人依旧懦弱的不敢跟眼前的那个人对视，只是无助又慌乱的挥舞着双手，嘴中不停的啜嚅着。

亚瑟仔细的听了一下，从中勉强的听出了几个单词，“天太冷……”、“取暖……”、“长子……”、“劈柴……”、“我必须去……”，最后只剩下了不停重复的一个词——

“抱歉……抱歉……”

“………………”

想来这个男人是为了给家里人取暖去劈柴，不小心才把手伤了的吧？毕竟这会冻结实了的木头的比起常见的金属来说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不无极。

“哼——！！”

再次恼怒的从鼻孔喷出一股粗气后，汉克才松开了凯文，任由他瘫软的滑落到地上，渐渐地蜷缩成一团。

这副惨状让人看了实在是于心不忍。

只不过……

“伤了一只手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吧？”

倘若只是站在城墙上手拿长矛长枪一类的武器对着可能会扑上来的野兽们刺击让它们没法突破的话，单手的效率就算低了点，应该也不至于跟现在这样表现的像个废人一样吧？

“问题不大？！”

汉克闻言怒而转头，然后又指向那只被人藏在怀里的手。

“你看他那个样子！现在还拉得开的弓吗！？”

“呃……”

什么？原来是“弓箭手”！？那没事了！失敬失敬！我就说嘛！正常的野兽怎么可能跳的过这十来米的城墙！

如果说长矛长枪乃至弩都还可以靠单手发挥一定作用的话，那么弓这玩意单手是真使不了！

只不过嘛……

“就算少了他一个人，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亚瑟环顾四周，发现城墙上的人还挺多的。亲爹应该在城墙下面，也在城墙外面。而如果亲爹带了一半人在外面严阵以待的话，上方少一个输出位对整体战局的影响理应是微乎其微的。

“问题不大？！”

依旧是来自于老汉克下意识的反问跟怒目而视，而发现是亚瑟在口出狂言后，他的表情又稍微软化了一点下去。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