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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羊真没这么想？少庄主不信。连一匹马都不信。

少庄主不想去漠北，也绝不能去漠北。好不容易家财万贯，又有妻妾成群的可能，傻子才放弃这一切。

少庄主不是傻子，并不是不可以变成傻子。

离边境还有百十里路，少庄主傻子，突然间就傻了。

涓涓溪水旁，马车停下。

兄妹两关于这个傻子有了不同的看法。

一匹马道：“你想和一个傻子成亲？”

一只羊道：“谁会喜欢一个傻子？”

一匹马道：“我们真要带一个傻子回去？”

一只羊道：“有用。”

一匹马道：“什么用？”

一只羊道：“漠北有人见过傻子吗？”

一匹马道：“自然没有，可……”

一匹马没有问下去，他明白一只羊的意思。看着在溪水里肆意玩耍、傻里傻气的少庄主，点头道：“就听你的。”

溪水静静流淌，少庄主听到了他们的话，知道他们的意思。

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得不做出本不应该做的事。

溺水。

一个傻子溺水，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一个判断，用生命断定自己会不会有人救，会不会直接死去。

少庄主的想法很清晰。再往北百十里路荒无人烟，这有身后几里有一个小的集镇。如果兄妹两救自己，只能往回走。如果他们不管不顾，找自己只能以后在做好汉了。

少庄主希望自己是幸存者，一个运气很好的幸存者。

小集镇，小小客栈内。

少庄主还活着。可是运气不是太好，还没有完全醒。

兄妹两人是救了他，只是迟了一点，水喝的多了，脑子里的水也进的多了。大夫摇摇头，爱莫能助的走了。

一只羊道：“哥，大夫说他脑子进水了？”

一匹马道：“是，你不是听到了？”

一只羊道：“我的意思是，水是这么进到他脑子里的？”

一匹马道：“如果没猜错，应该从嘴巴、鼻子、耳朵这些地方。大夫没说，我们也不好问。”

两人态度认真，满脸严肃。讨论是没有结果的，也被少庄主迷迷糊糊的话打断了。

“先救我，醒了我告诉你们。”

一只羊惊喜，满脸喜悦：“哥，他醒了。我赶紧去追那位大夫，再给他看看。”

一只羊刚转身，已被一匹马拦住，“他说梦话呢，大夫都说没办法，你要相信大夫。”说着，一匹马又帮少庄主努力挣扎要起的身子按下去，“让他多休息，我们吃饭去。”

客房内。

一只羊没有胃口，吃了半只鸡、一条鱼、三个馒头、喝了一大碗汤。

一匹马胃口很好，吃了一只羊身下的半只鸡，还吃了剩下的七个馒头，又喝了一坛说不出什么味的酒。

一只羊道：“哥，要不要给他留一点吃的？还指望这个傻子帮我买赚钱呢？”

一匹马好言相劝道：“算了吧，我才吃了三分饱，我们的银子不多了，得省点用。”

一只羊点头道：“说的是，如果他突然醒了，要吃的怎么办？”

一匹马抬头望着一只羊，问道：“你不相信大夫的话？”

一只羊眨了眨她如满月的眼睛，道：“大夫如果看到这个结果，他应该不会再当大夫了。”

一只羊眼中有光，光中有人，少庄主就在她的眼睛里，直勾勾的看着桌上已经空的盘子。

“我饿了。”

一匹马回头，整个人呆住。更让他呆住的是少庄主另一句话。

“我要吃烤全羊。”

“啪……”

一只羊一个巴掌又把少庄主扇晕过去。

“妹子，你干什么呢？他好不容易醒了，你……你真是的……”

“哥，他要烤我吃，我能不气吗？”

深夜，无风。

月亮躲在一片乌云的身后，洒落一丝光亮。

月下，无声。

只有一个人影，忽高忽低，忽直忽弯，在朦胧月色下走着。

他走的很小心，生怕有一点声响。

小集镇的门是开着的，因为它本来就没有门。

出了门九十九步，他又回来了。他想起一件事，出门是北，他要往南。

又是二百三十三步后，他又来到了这里。他发现一件事，这个小集镇只有这一个门。

出门四十三步，他很清醒这一次没走远，就发现了问题。

所以，他有回去了。

他需要马，一匹可以飞驰的马。

三十二步，绕两圈后，他选中了一匹马，一匹黑色的马。因为他是黑色的，天也是黑色的，这样安全。

一盏茶后，少庄主终于策马扬鞭出了门，向北、再向东，最后往南一路狂奔。

骑马没有坐轿子舒服，也没有坐马车舒服，但是它快。

日月星辰，星月轮转。

蓝天向后飞驰，大地向后飞奔，只有他和那匹黑色的马在向前。

二十一日后，晌午。

少庄主回到了财神山庄。

时间刚刚好，离老夫人规定的期限还有半天。他还能为自己的幸福博一把。

怎么说？怎么做？他想了，一路都在想。

任何问题他都有足够的把握面对。只要在子夜之前，找到一个女人，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行。

可是，他忘了。忘了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二十一日连续的奔波，让他没有足够时间休息，连吃都没有吃饱，瘦了一圈又一圈。他太累了，或者说是太疲惫了。

所以，当他在财神山庄门前，下马之后，就是冲进后厨大吃一顿，吃饱喝足后，他没有洗漱，没有沐浴，什么都没有，在自己熟悉的那张卧榻上沉沉睡去。

太累了，没有体会的人，无法说出累是什么。

她还做了一个梦，一个可以让他笑的梦，梦是甜的，醒来后却是苦的。

十个时辰后，他醒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这不是他想要的，而是老夫人的命令。

当他知道，已经过了三十日的期限，他沉默了，连心都沉默了。

大堂。

老夫人笑了，这是少庄主近半年来第一看见她次笑。

少庄主道：“你赢了。”

话很短，字很少，意思却很多。

老夫人道：“你后悔了？”

少庄主道：“一诺千金从不后悔。”

老夫人笑道：“那就好。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少庄主打断道：“所以你后悔了？”

老夫人没说话，她在等少庄主把话说完。少庄主没有说完，他看见老夫人还在笑，说明她没有后悔。自己说与不说，有什么意义。

老夫人道：“事，我早就给你定好了。这段时间你在我们也玩够了。心可以收了，偌大的家业你要承担起来。”

少庄主道：“我没玩。”

老夫人道：“不重要。人就快到了，你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少庄主没有过问，也不需要他问。

那一群丫鬟围着少庄主，忙得不可开交。而少庄主却依然呆站在那里。

半柱香之后，少庄主准备好了，客人也来了。

大堂里，摆满了各式奇珍异宝。少庄主不感兴趣，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