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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 山,呼唤 第二十二章 卷二

作品:《 远山,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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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从家回来后,她就开始培训接生员。那天小徐子和潘丽都来了,俩人来到医院即高兴又拘谨,对医学知识很好奇,又茫然无知。之琴先让她俩看图,先看人体解剖图,了解人体构造,五脏六腑的位置,之后又看人体骨骼构造图,认识骨盆的位置,由于个体差异,人的骨盆形状各异,长的不都是一模一样,俩人坐在之琴的门诊桌边,屋里显得热闹起来,大家侃侃而谈,刘培新说:“这等于是上卫校了,多好的机会,也不用花钱,学点医学知识,为大家服务该多好,你俩得认真学,上哪去找这么好的老师,这就是机会。”小孟点头赞成,两位妇女也笑了,看着周大夫仔细的讲解每一幅图,两人感觉很幸运。

一连几天,两人都是起早把家和孩子料理好,然后走到医院,听周大夫讲生理知识,中午下班后,两人就回去了,每天上半天课,如果遇上妇科来检查的,那正好顺便就学学临床知识。

这天刚上班不久,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来到了医院,刚推开门,脚还没迈进来,“路老师来了,看病吗?”刘培新先问好,“路老师好!”潘丽笑着也问候一句“我是她的学生。”

“啊,请坐吧!”老太太很利落,齐耳短发,棉袄外着一个蓝色对襟袄罩,穿一双挤脸的高帮黑布棉鞋,身材不高不矮,瘦弱而精神,细长的眼睛透出聪慧的眼神,之琴好像在哪里碰见过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周大夫,你不知她是谁吧?”

“不知道。”刘培新笑着说:“他是曲社长的爱人,达山小学的路老师。”

“啊,真高兴认识你。”之琴说,几个人寒暄着。

“我体格一直挺好,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撒尿费劲,哪也不疼,就是尿尿不爱出来。”

“尿里有红色没?”刘培新问,“没有,没注意什么色的尿,但没有红色。”

“照理像泌尿系统有什么问题,那你腰疼吗?”

“腰不疼。”

“这我就弄不明白了。”刘培新说。

“你闭经几年了?”之琴问。

“哎呀,有好几年了,我今年都五十八了。”之琴又问了生育情况,并说:“有些妇科肿瘤也可以压迫膀胱,你也许是妇科问题。”

刘培新说:“那对,你还是先看看妇科吧!”

“我先给你查查妇科,如果妇科没病,你再查外科,我怀疑你是子宫肌瘤面儿大。”说着两人来到隔壁,之琴让她先平躺,上下左右中全按一遍,她心里已有谱了,然后再让她屈腿,做了一下内诊,完毕后,之琴边摘手套边对她说:“你确实是子宫肌瘤,已足有十多厘米大了,你自己按按能摸到。”说着,教她按耻骨上边的小腹部,她按了几下说:“是有个东西,可我平时一点没注意这个地方。”

“因为这种瘤它不疼,一般不会注意,没大事,多数是良性的。”

“有问题吗?”刘培新说。

“有问题,我看确实是子宫肌瘤,已有十多公分,比鹅蛋都大,闭经后还长,压迫尿道和膀胱了,这个瘤不能留,必须手术摘除。如果闭经前发现有这个瘤,闭经后不长了,慢慢就萎缩了,不影响其他器官,可以不管它。但有个别的闭经后还长,会越长越大,那只有手术。去县,去市里做都行,不能等啦!”

“谢谢你啦周大夫,这我就明白了,过几天我就去吧。”大家送走了路老师。

“这个患者你俩没法上手,如果是孕妇就好了。”之琴今天讲的是女性外生殖器和内生殖器解剖图,然后又详细解释了卵巢的生理功能,及子宫和月经的关系。“最好有临产的,你们亲自去看,学得就快,掌握的就多。这个月有三个患者能生,说不上是哪天?”

话音刚落,真是无巧不成书,门外“吁!吁!”一挂马车停了下来,两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一个拿着鞭子,另一个小伙子说:“我要找接生的大夫,我大舅哥说了,于艳生孩子,一定要找这个大夫。”“你不是李六吗?小艳的对象。”

“是我,刘大夫。”李六笑着回答。之琴很面熟,翻开统计表,问了患者的姓名住处,边看边问,在家族史一栏中,记有“六指”,她心里有数了,初产妇头胎。

然后问两位接生员:“愿意跟我去吗?要去一同坐车去,要想学就得亲自去看。”两人不知怎办好,去还是不去,“去行,那家得知道啊,晚上回不来怎么办?”

小孟说:“你孩子不是上学了吗?写个条带回去不就完了.”

“我写不好哇!”

“我替你俩写,然后送学校去行吧?”

“那还行。”小孟说着,提笔在处方笺上一式两份写上“今去接产,晚上不回家了。”落款分别是徐桂兰和潘丽,这边之琴把药箱和产包已准备好了。

随后几个人就上了马车。

桦树沟18里地,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几个人晃晃悠悠地坐在车上,谈笑风生,之琴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手指,确实是六指,便问:“你排行老六啊?”

“不是,我是老二,因我是六枝儿,六个手指头,就都叫我李六,你看!”说着他伸出右手,原来是小手指多了一根。

“哦。”之琴应声又问:“那你父亲是几个指头?”

“我爸也是六个,我哥不是。”

“那你祖辈上还有这样的吗?”

“我爷爷不是,可我太爷是六指。”

“啊,那是遗传。”

“你别看我是六指,干什么也不耽误,割柴铲地,样样活能干,啥也不差。”几个人都点头称是。

时间不长,桦树沟到了。之琴已来过这里好几次了,几个人下了车,直奔李六家,两间小草房坐落在村西头,一个老太婆正在院子里张望,“可算来了,怎么来这么多人,哪个是大夫?”进到屋里后,产妇于艳坐在炕边,对之琴说:“大夫你来了,我就不害怕了,要不我可害怕了。”

“不用怕,初产妇都这样,我给你查过,一般都正常,现在肚子疼得厉害不?”

“不总疼,隔一会儿才疼,她俩是谁啊?”

“新来的接生员,以后能给你们接产。”

“我哥让咱们特意去找你,说你接的好。”

婆婆说:“咱老百姓也不懂啊,有个老娘婆就行了,我就这一个儿子,这回生孩子,可是担心哪,我头一个孩子就是抽风死的,是个儿子,八天就扔了,可把我哭的了,没想到我大女儿生头一个孩子也是抽风,不几天就扔了,这回是遇上好大夫了,多亏他大舅哥告诉的,必须找这个新来的大夫,这回可见着了。”

大姑姐在一旁,也在看之琴做检查,查过后,她让两个接生员过来,教她俩如何查腹部,先轻轻按一遍,在按的时候会感觉凸凹不平,千万不要用力,感觉圆硬的是头部,宽而平的是背或腹部或臀部,四肢是条状感。小徐子先轻轻摸一遍,这是她第一次真上手摸别人的肚子,只是轻摸了几下肚皮,潘丽照样也摸了几下,什么感觉也没有。

患者时疼时不疼,间歇时间长,“头胎一般都慢,你要勤活动活动,生得会快些。”她只好走出屋,在院子里踱步。

婆婆住在隔壁的三间小房里,午饭已做好,大家脱鞋上炕,围在炕桌边,这时李六端进一大盆高粱米水饭,给每人盛了一碗,李父又端上一小盆咸盐豆,大伙这才动筷,“中午有点着急了,没弄什么菜,大家凑合着吃吧!”

之琴说:“这就挺好了,不用整什么,叫于艳也多吃点,生时好有劲儿。”

从中午到天黑,晚饭也吃过了,于艳仍是没进展,之琴多次查胎心都正常,两位也跟着学听胎心,学按脉搏。

大伙说说笑笑也快小半夜了,渐渐有些困了,小徐子和潘丽躺在炕梢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之琴坐在炕边背靠着墙,也困的睁不开眼,不知啥时也眯了几分钟,打个盹就醒了,一看表已快十一点了,此时于艳起来要去撒尿,之琴扶她起来,婆婆也过来拉她,三个人出了门在外边解了手,于艳说现在腰酸的厉害,有点不爱动了,回到屋里,之琴再次给她检查,宫口开许多了,胎心还好,疼得厉害了,她不时的哼哼起来,直喊腰疼腰酸,上炕没一会儿,说是要大便,这又穿鞋去厕所,婆婆和之琴扶她出去蹲下说是没有,又返回屋里,里外折腾好几次,大家都醒了。

之琴让李六把灯油装满,然后烧锅热水准备好,之琴十分钟一听胎心,脉搏也勤查,于艳疼得已受不了,大声地哼叫起来,之琴说:“受不了你就叫,爱怎叫怎叫,会减轻你的痛苦。”

时间已快凌晨一点了,宫口现在基本开全了,两个接生员也是第一次见识女人生孩子的场面,时间不长,胎膜突然破了,之琴立刻戴上手套,婆婆在一边拿着油灯,之琴边消毒边讲解,此时的于艳已浑身是汗,儿头已渐渐露出,之琴让李六上炕,让他拽住媳妇的手,之琴告诉于艳:“我不让你使劲,你千万别使劲,让你使劲时,你再使劲,现在别使劲。”说完,她手拿一块消毒纱布,用力顶住会阴处,告诉两人“这时千万别使劲,出来太快,会阴很容易撕裂,用力顶住才行。于艳这回用点劲吧!”

只见胎头一点点出来了,“出来了,头出来了。”两人看着说着,“脐带缠脖了。”之琴说时手急眼快,把脐带从颈部退下,此时婴儿全身已出来,清洁面部后,“哇”地一声叫出来,然后断脐包扎,之琴边做边讲,最后婴儿眼内又滴硝酸银一滴,再用生理盐水冲洗,以预防淋性眼结膜炎,待胎盘娩出后,检查是否完整。因出血较多,给她又注射了一针麦角新碱。全部忙完了,天也快亮了,屋里再也没有吵闹声了,之琴对男婴全身检查一遍后,仔细地又检查一遍脚趾和手指,发现右手指是六个,真是遗传。

第二天早饭后,几个人往回走,一路上说说笑笑,很是开心。

晚上下班后,吃完饭天就黑了,之琴正在灯下给父母写回信。

“周姨,是我阎立明”

“啊,好,来了。”她赶紧去开门,“我听出是你的声音了。”门打开了,阎立明站在门口递过一封信,“是杨迈的信,我不进去了周姨,明天还上学呢。”

“那好,谢谢你,有空来。”回到桌边,她立刻打开折成“又”字的信,

妈妈:

你捎来的帽子,我和杨威戴上正好,很暖和又好看。你又好长时间没回来了,我们都想你。爸爸的中药吃没了,喘得不那么厉害了。星期日休息,我们都去上山割柴。孙婶告诉我们,用剩糊涂发苞米面贴饼子好吃,我已学会贴锅贴了,得把锅烧热后,再贴上去就不掉了。今年粮食多了,家里有老鼠了,我们天天和老鼠斗,总也抓不完。你一定要吃点好的,炒点咸盐豆吧,再不买点小咸鱼吃吧,你接产一定要小心狼,带上手电筒,不多说了,祝你快乐!

此致

敬礼!

女儿杨迈

1963年11月18日晚

之琴看完信,泪水溢满脸颊,孩子们的音容又浮现在眼前。

午夜的星空清冷静谧,月牙深情地望着大地,之琴的窗纸上,泛出黄色的微弱亮光,她在给父母写信。

一连几天潘丽不来了。这天小徐子来后和之琴说:“周大夫,潘丽昨天看到我了,她说她不学接生了,她不愿干这个活儿,因为总得熬夜,成天成宿守着患者,太难熬了,她受不了熬夜。另外太危险,大人孩子两条命,怕弄不好呀,有点太难了,她说啥也不干了,不来了。”

“不干就不干吧,不能强求,自愿为主,以后再找找,还是有能干的。产科确实不是简单的事。”

“真是两条命的活儿,一般人还真是干不了。”刘培新说。之琴继续给小徐子讲课,怎样量血压,按脉搏,手把手教,小孟也跟着学,对产科知识大有收获。

这天下了班,之琴要去高老师家,想问问买粮食的事有眉目没。刚锁上门,韩大嫂来了,她双手拿个小盆,“我给你拿点辣白菜,你吃吧,我腌了一大缸,有的是。”

“哎呦,竟吃你的菜了,快进屋,我刚要出去。”说着两人进屋,点上油灯,之琴把辣白菜倒在自己的小盆里,用水把盆洗净,放在桌上,“我自己回去洗吧,你看你。”韩大嫂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