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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她是我们乐队的成员。”

“好吧，后面的内容没必要再说了，我们回到第一个问题。”

我正想要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和外星文明沟通的时候，脊柱之间被一道迅猛的电流贯穿，我甚至闻到了烧焦的味道，疼痛的程度我已经无法描述，只能用麻木来代替。我的精神状态又走向边缘，眼前天旋地转。

恍惚之间，他又说了什么话，但是我已经耳鸣，完全听不见任何话语。电流没有停息，仍然在摧残着我体内的五脏六腑，直冲大脑中的每一根神经。就当我马上要涣散心智，欲仙欲死之际，电子角膜已经完全被染成了一片空白，这是脱机的讯号。

刹那间，我似乎化作了那道道电流，在每一条管线里穿梭，速度之快已经难以用人类学科中的单位来衡量，我才明白，眼前那并不是完全的空白，而是无数细小画面压缩在了一起，这些画面来自各个地方，人来人往的街道，平常百姓的家中，绿洲警务交警的巡逻车里，就连关押我的房间外，那个审问我的老头以及他周围的工作人员，只要我能集中视线就能够清晰地观察到一切，甚至我能看到他们皮肤上的毛孔，血管里的红细胞。我不敢相信，除此之外，自己竟然还能看到更为遥远的地方——宇宙之中，发出耀眼光芒，被熔岩和火焰覆盖的巨大恒星，太阳的每一个微小的变化都尽收眼底。

脑海中一个黑影浮现，向我靠近......神秘的气息，逼迫着我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静静地等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它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其痛苦的程度仿佛是天神的悲伤，贯穿了脑中的整片空间。它的形状慢慢改变，最后竟然变成一只和我一般大小的飞蛾。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双手像是被磁铁吸引一样，伸了过去，然后轻轻抚摸着它的脸颊。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被电晕了过去，恢复意识后我居然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审讯室中，而是在某个奇怪的禁闭室里。之所以说“奇怪”那是因为这个禁闭室的大门并没有关上，而是完全敞开的。

我刚想活动一下肢体，某个东西便从麻木的手中滚到了地上，我定睛一看，那是一颗刚刚被斩断下来的人类头颅，胃酸沸腾起来向咽喉冲去，我双手捂住嘴立刻转过身。可最终还是没想到，这一转身便看到了那一堆尸体血肉堆积起来的小山，实在是没忍住，我吐了一地。呕吐出来的胃液和还未完全凝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强劲的恶臭。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闭上眼睛，给自己一个缓冲的过程，然后便开始分析起周围的状况：

这些尸体的穿着与自己一样，应该也是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他们之中，有男也有女，有身板大的也有小个头的，其中不少也有做过义体改造，不过有威胁的武器部分都被卸载了下来。他们的死因恐怖的一致，全是颈部端口被炸开，脖子都彻底断开。难道和之前遇到“魔虫”一样，是被黑客病毒感染后造成的吗？

思考之间，我隐隐约约看到了大门出口的边缘流出来一滩黄褐色的液体。我抱着好奇心，向前走去。可还没等我到那边，阴影之中跑进来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人，跪倒在我面前，祈求我不要把他杀了。

“为什么？”我一脸惊讶地问。

“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可是杀了整整五十号人啊！”

我被吓得一身冷汗，但是我却没有一点印象。

“就在刚才，我们被押送到这个房间里，那些当官的和我们说，只要我们能够把你杀了，就可以获得自由，重新回到地面生活。”

“我还是不理解。”

“操了，那你想走吗？”

“去哪？”

“当然是离开这！我们要回到地面上！”

这般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很轻松，但是我自己心里肯定是明白的，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哪怕走到了黑雾岛的外面，还是逃不过绿洲警务全世界范围的追杀。

他有点不耐烦了，拖住我就向外边跑。他似乎很有信心，而禁闭室外面的情况确实也证明了他的话是正确的，通道里所有的士兵和工作人员都不知为何都晕倒在了地上，甚至连通道之间的门都出现了问题，全部都卡在了一半。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苍天大老爷啊，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想起来吗？”他好像没什么体力，只跑了一段路就累得不行，依靠在墙边，一边扯着自己湿透了的裆部，一边问我。

看见我还是摸不着方向，中年人苦笑了一会，指着墙面上巨大的由字母“SDS”组成标志，向我慢慢解释起来：“你现在被关押在绿洲的安全防卫部，四大黑雾岛之一。我并不清楚你为什么在这，但是我知道，我是从绿洲监狱来的，其目的就是参加这个杀你的计划。当时来了不止五十号人，我们是第一批，好在我比较聪明，从监狱来到这绝对不是摊上什么好事情，那些狗屁官员还在那装蒜。我们刚进去没多久，就看到你跪在地上，双眼发白，还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不知道犹豫了多久，外面那些说话的废物催促了起来，几个性子冲的人就朝你打了过去，一顿拳打脚踢后，哪想到突然所有人的颈部端口全部冒出紫色的电光，一个接一个的全部把头都炸飞了。那些在外面观察室的官员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波动直接没了动静。”

我虽然能听懂他在说的每一个字，但是却完全不理解话里的意思。或者说更是一种惊讶，难道我还在梦里？

他休息好了，拉起我的手臂就继续赶路。他好像很熟悉这里的构造，完全不需要确定方向和位置。闭着眼睛，他只是口里默念着什么。很快，我们就从深处的实验区走到了外侧的办公行政区。

的确有些奇怪，为什么绿洲警务的人会把我带到安全防卫部门来呢？而不是关在监狱里。看来得把这一切和之前的审问联系起来，我好像记得，当时他有问过我外星文明的事情，莫非自己真的接触到了什么超出常理的东西吗？

忽然，我们两人被挡在身前的厚重舱截了下来，之前绕过那么多通道，大部分门还可以通行，都没完全关住，这里的影响似乎小了一些，门已经完全关上了。

“这些门原来是不会关死的，是很轻松通过的。黑雾岛的通道为了保持高流动性，这些关卡的门长时间会敞开，之所以现在这么多门要关不关的其实是你当时的波动让整个黑雾岛的警备系统启动，但是还没等启动一会就被波动的力量全部中断。中断的顺序应该和与你的距离有关。”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老天爷。”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被影响了，你却没一点事情？”

他笑了一下，把脖子露出来给我看——简直像一棵枯树一般，他的脖子虽然能看到一道道深入其中沟壑纹路，但非常光滑，不见任何机械改造。

答案便是他根本就没有安装过端口，是一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人。

这个中年人看着平平无奇，分析能力却非常强，包括刚才一路过来没有绕一点弯路就能知道，这个家伙在进来的时候，没有用眼睛就把所有路线在脑子里记住了。

不过我还是不敢放下戒备，这一切真真假假，难辨虚实。我询问起了他的身份，他仍然笑着，说道：“我就是一个小偷，没什么大不了的。”

“偷了什么会被关进绿洲监狱里？”

“哈哈，”那抹微笑变得僵硬起来，“打探不该打探的，偷取了不该偷取的，这就是我来这的原因。”

含糊不清的回答，让我有点难堪，没办法我只好沉默等待下一个机会。中年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被怀疑了，和我开始保持距离起来。

回到当下，怎么解开眼前这扇厚重舱的舱门着实是个棘手的问题。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还没过几秒，门就自己打开了。

两人都是一愣，看在时间紧迫，还是只好把疑惑留在后头。伴随着四只脚在长条形状合金地板上一声声清脆的声响，我又陷入了沉思。我回忆起刚刚在门前的场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个中年人有某种高级权限，不然为什么在禁闭室大门敞开的情况下还留在门边？他一定是不愿意走，准确的说他不愿意丢失机会。那么我就是他的机会吗？我能帮助他离开黑雾岛？

前提是我真的发出了所谓的“波动”，杀了那么多人，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空隙。如果这一切都是身边这个中年人所编出来的谎话，那现在我就已经是被他掌握的棋子了。

再反过来，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具备了如此惊人的实力，就像一名传奇黑客那样，刚刚那扇门，我确实能做到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把系统破解了。但是这点确实需要进一步证实。

走着走着，确实如中年人所说，越到离实验区远的地方，警备系统就越完好。很多哨兵机枪塔都已经启动，我们只能放慢步伐小心前行，稍有不慎，就会被立刻打成蜂窝。话说回来，自从实验区出来，路上我们顶多就是遇见几个巡逻的机器人，一个货真价实的人都没看见。仿佛这座设施空了一般，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世界顶级安全设施里处于警备状态的样子。

从中年人那里得知，办公区的面积比实验区要大很多，但是防御设施是实验区的一半。因为要保持工作人员上班的秩序，这里的哨兵机枪塔也是经过改造的，和实验区那种重火力的哨兵机枪塔不同的是，办公区的机枪塔伪装性很强，通过外形的改造，即使火力弱于实验区的机枪塔，但因为常常被疏忽掉，造成的伤害往往比实验区的更加致命。

不过除了机枪塔，在这个设施里还有几种十分危险的机关，而且重点分布在实验区。若不是发生了“波动”我们绝对不会到达实验区外。中年人强调，这几种机关里，最需要注意的是外形和灯管一般的“闪电陷阱”这种陷阱利用了红外感应，只要有人靠近就会释放足以将一头1000公斤重的成年野牛麻痹致死。它们一般成对出现在通道的两侧，因为颜色和墙壁颜色相近，需要谨慎区分。

“快要到办公区的最外层了，穿过办公区，我们就到了设施出口所在的生活区。”中年人迈着轻盈的步伐，速度不紧不慢地走在我前面。

的确，与实验区的通道不同，办公区的通道与通道间交叉时会出现电子指路牌，因为现在设施处于警戒状态，几乎所有方向的路牌上只会显示”警报“的字样。唯独通往安全出口的方向会保持高亮显示，而我们正以这个方向前进。

只是我不太明白，刚才在办公区的时候我偶然间看到了这个黑雾岛的平面规划图，没想到只是粗略的一眼看过去，我便惊讶地发现，整个黑雾岛的面积规划中，比重最大的竟然是生活区。难道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艘飞艇之上，居然还存在和地表一个区大小规模一样的居民生活区。简直闻所未闻。

中年人也不太确定，因为在他们的运输机降落到黑雾岛甲板上时，全部被麻醉了，而等药效过去的时候已经穿过了生活区。他的猜想是这样的：在黑雾岛工作的大部分人员是没有随意进出这里的权限的，所以很可能这些工作人员是带着自己的家属在此生活的，除了工作人员以外，这里同样有可能存在高等资产阶级，毕竟这里的安防措施是全绿洲最高的。

办公区大门出现在了眼前，然而本以为能安稳穿过办公区的时候，异变发生。

我的脑子再一次出现了状况，剧烈的疼痛使我身体失去了平衡，不小心走进了哨兵机枪塔的警戒范围，顿时，几个六管枪口旋转起来，火焰迸发而出，子弹像暴雨一般扫射过来，我立刻强忍剧痛加速移动起来。毫无悬念，子弹的速度是我这种普通人完全比拟不了的，雨点般的子弹眨眼间已经到了面前，完了，我闪躲不开，中年人在旁边呐喊着什么，而我的耳朵已经被机枪枪口的爆鸣声覆盖......我闭上了双眼，再一次等待死亡。

是不小心吗？不对，是身体告诉我，自己已经累了，是时候该躺下了。

”天哪？“

屏息之际，我听见了中年人的声音，再当我睁开双眼时，自己竟然没有一点伤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回头望向中年人，而他却只是盯着那些不知为何而破坏开来的机枪塔，张着嘴巴，十分惊讶。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刚刚向我射来的子弹居然全部掉落在了地上，上方的机枪塔也似乎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破坏，不用猜我都知道，这应该就是中年人所说的“波动”带来的后果。

“太震撼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杀伤力，一秒都不到，就直接把那些机枪塔破坏掉了。”

“这些子弹又是怎么回事？”我的脑门还在阵痛，但是我还是问了出来。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些子弹好像突然就没了动能，全部落下了。”说完他指了指我，又补充道：”你的鼻子流血了。“

我擦了一下，还真的擦了不少血。脑门还在痛，这样不是办法，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