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贝多芬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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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我刚好值班,具体什么时候呢?”
“晚上,大约在九点。”
“哦,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印象,我记得是一个卖VR碟片的,大夏天将近四十度,还披了个长外套,他戴了眼镜,是个黑人吧。”
“是的是的,他有留下什么信息么?”
对面的女人似乎和其他人小声交谈了许久,就在贝多芬不耐烦想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却回应了:“我的一个同事,刚刚来上班,告诉我那个黑人一直就在黑松露街和三花大道的十字路口那吆喝着卖碟片。”
“好的好的,非常感谢。”
女人的声音像是拽住了他的胳膊……
“你难道是兜售什么违禁品的人么,怎么会找那种人,精虫上脑了?”
“现在这社会还敢多问的人已经少见,老实上班吧!”贝多芬实在是没功夫和她耗了,赶紧挂了电话,前往黑松露街。
黑松露街,算是比较干净,这里常有高档公司的上班族路过,表面功夫还是比较足的,贝多芬住在离这里没多远的地方,应为公务原因也常来这边办事。
眼前一个外观似油桶形状的店铺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私人加油站或是维修厂,是一家工业风格的咖啡店,贝多芬品尝过几次,味道不能说特别好,但是价格相比于这条街其他的店铺来说要显得“平易近人”一些。
时隔这么久,换作以前,贝多芬大可迈进去,点上那杯四倍浓缩的拿铁玛奇朵,悠哉悠哉地享受时光。
“你好?”这里的老板一眼认出了他,而贝多芬只是看了一眼前台以及后边的价格表,然后假装忽视,立刻走过门面。
经济效益不容乐观,这条街的价格越来越离谱,其他店几乎把所有的单价都调高了2-3美元,这还只是一般物价,有些稀缺的更是番上加番。
而相比物价,聘人的工钱是越降越低,但哪怕是这样,大多数人还是倾向于卖苦力赚更少的钱,然后用更少的钱负担更贵的物价。
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咖啡店的外面还是坚持挂着和以前一样的招聘广告,甚至都发了黄,老板一直都在招人,可永远都招不到合适的。
老板的性格比较古怪,少言,有人传过一阵子关于他的话,而且就在这咖啡店里——这老板是血脉以前的老干部,现在血脉的威风散尽,老板失魂丢魄了。
拐过油桶咖啡店,就到了三叶大道与黑松露街的交界处,穿过一条人行道,就到了附近的唯一一条小巷子。巷子里面是一个通向上方的长阶梯,两旁有红色漆皮的铁栏杆。
栏杆下有一朵巨大黑色菌伞立在那,时不时还要上下浮动。贝多芬敲了敲那东西,一个人脸钻了出来,层层褶皱和满嘴的长胡子,一时半会的要不是从眼睛里认出了他,贝多芬绝对不会猜到这个眼前像个流浪汉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好朋友,罗伯特。
“是你,贝多芬……”
“你这是怎么回事,”贝多芬在他旁边坐下,问道:“这不像你的作风,为什么给了旅馆前台的公共电话给我?”
“我原来的ID已经被条子封了,我没办法,而现在使用的ID又常有人骚扰,所以只好用公共电话。”
“那我打给你的时候呢?”
“我给了前台小费,让他们盯着,但不要透露太多消息。”
“他们告诉我你的位置……”
“没事,那也是我和他们说过的,我虽然不能接你的电话,可我能实时监测那个前台电话的来电信息——30美元买到的程序,效果很不错。”
“这段时间你变化太大了。”
“是的,我从洗车行被开除了,已经找不到什么法子活下去了,可是最近……我听说‘她’回来了。”
“她?”
“是的,就是她。”
“我并不认识,而且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记得你这么久了也没找过伴侣。”
“对了,你怎么会来找我,你是长官,不是应该还在忙任务吗?”
“我现在已经算是被遗弃的士兵了,我的账户已经完全冻结了,你知道的,失联士兵都是这样。”
“你不打算联系回去吗?”
“最搞笑的是,我现在和上层交流还要过审核员的眼目,再之,我现在并没有结束任务,只是暂时需要停下来……”
“所以你需要一个住处。”
“没错。”
“跟我回旅馆吧,我现在在那打杂工,帮忙收拾些东西就完事了,住在地下室,应该还有些空间,能塞得下你。”
“或者也不用提供住处,有一份日结工作也行。”
“找工作?”罗伯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苦笑了一下说道:“堂堂一个军人,恐怕这里没有你想要的工作。”
“哈?你是在瞧不起我吗,我从没怕过累。”
“我并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的朋友……这个社会到处都是金钱的恶臭味,简直比巷子里路过的野狗还要令人作呕,工作不是说来就会来,而且大多数工作,难都不在于活太重或者太累,或是……那个怎么说来着,对——情绪空洞,而难在社会的千丝万缕。”他抽出一个圆形的烟草盒,里面的烟草却散发出一股类似巧克力的醇香,这东西不常见,大多数人没见过。罗伯特虽是个旧美国黑人,而且不生活在西部还要,但是却很中意西部牛仔那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罗伯特的父亲曾在西北部做过一段时间的派遣工人,不知道他父亲到底见没见过牛仔,但是罗伯特从小便把父亲讲述给他的牛仔故事信以为真。
现在他估计已经不相信牛仔那套了。
嚼烟,就是把这些烟草放进嘴里,像嚼口香糖一样慢慢去嚼,边嚼边吐出口里浸过烟草的唾沫,知道这嚼烟的味道慢慢稀释。
罗伯特想让贝多芬试试,可这是烟,而自己才做过手术,有点不太敢碰。罗伯特也不是强硬的人,顺势把烟盒塞回自己的口袋。
“就像我,表面上我每天无所事事卖点碟片,而实际上我是在躲避债务和追杀。”
“我靠,越说我越不明白,”贝多芬感觉自己第一次听见人说话一样,他提高了分贝,说道:“不是,你怎么欠债了,还被追杀?”
“先是‘她’不见了,大家都散了,我被洗车行也开了,我的生活暗无天日,随后在外面闯了一段时间,当时也和你一样,认为工作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可现实……后面我一个表哥找到了我,拉我和他们一起偷碟片,拍碟片,卖碟片,后面又沾染了各种各样的恶习。”
“赌博?”
“是的,那是我中的最深的毒。”他吐了口唾沫,继续说:“不过现在也好了不少,我知道自己欠下一笔笔债务后,偷摸着靠卖VR碟片时留的一笔钱,兜住了底,现在又在那旅馆那勉强谋个生计。”
“所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工作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而是欲望时刻都在,是欲望让你有了误判。”
“笑话……”贝多芬笑了笑,他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
贝多芬实际上已经有了计划,如果罗伯特这没有办法,他只能靠自己。
也的确按照他的计划,他获得了一份工作,就在之前经过的油桶咖啡店,趁着还没打烊,贝多芬和老板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老板是个明白人,他们店里虽然不缺伙计,可还是给他一个工作的机会。
“我不明白,你们既然不缺人手,硬塞我一个不是会增加成本吗?”
老板一边擦着杯子,一边清点柜台上的东西。他的回答显然不是针对着贝多芬的问题去的:“你可以称呼我‘唐吉诃德’。”
“那不是本书吗?”
老板还是自顾自地说话,没有回答贝多芬任何问题:“这家咖啡店,自花都建设以来就一直在这,大约有五十多年了,我是这里的第三任老板。
算是老顾客,你应该注意到门外的招聘广告这些时间几乎没有变动过,那是因为我们知道,这社会总有一些人需要这份工作,我乐于给他们一次机会。哪怕今天来不是你,而是帮派的老大——‘维托·莫尔斯’或是‘莱恩·史密斯’,我一样也会给他们一次机会。
我们不缺伙计,是的,我们表面上的确不缺,现在是打烊时间,我还留在这里,可其他伙计都已经离开了……我从来不会让店里的伙计留过打烊时间,因为接下来要面对的客人不是白天时候那样好对付的。
你明白了吗?”
他说了很多话,但是每一个字贝多芬都听进去了,实在是有些神奇,毕竟贝多芬不是喜欢絮絮叨叨的人,说上这么多,他总是会集中不了精神,也不会有什么心思一直听下去。
“所以,你们深夜其实是还会继续营业的……相当于我是单独来上夜班的对吗?”
“是的……”
老板刚点了个头,客来了。
并没有往常地从大门进来,身后传过脚踩踏着木地板咯噔咯噔的声音,原来是从一旁的后门进到咖啡店的。
两名身材魁梧的男人,他们依次轻轻敲了敲靠近后门的一个小方桌桌面——那张小方桌非常小,只像是专门做装饰用的。但小桌上没有摆太多东西,只有一个破了的咖啡杯,咖啡杯里盛了些泥土,泥土里星星点点的栽着一些三叶草,三叶草的根都已经长到了杯子裂口外面。
“他以后跟着你们干了,好好教他。”唐吉诃德撇下一句话,就转身开始烘焙咖啡豆去了,像是已经不再参与任何话题了一样。
两个男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应该是双胞胎,从外貌特征上来看,和唐吉诃德也有几分相似,莫非是他的两个儿子?
“你好,我们是马尔科和塔马兄弟,我是哥哥马尔科,他是弟弟塔马。”
“我们已经在这工作很久了,深夜的客人都不是特别好管理的,所以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这两人一人一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极为相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两人可能在性格上有些出入?马尔科较塔马好像要更为开朗一些。
贝多芬走到那个小方桌前,询问道:“为什么要敲这个桌子?”
“三叶草是血脉莱恩史密斯的导师,‘冶火师’的象征。”
贝多芬对这个称呼不陌生,在自己还没成为OPD的时候,大街小巷里都是他的“宣传语”——那时候正值血脉帮派极速扩大的风口,冶火师居然在第一代血脉领头人名声大噪的时候反打了他一拳,冶火师那时候的年纪还比第一代领头人的年纪要大上一截,硬生生靠自己的虎胆拿下了第二代话事人的宝座。
他为人仗义,最讲义气,行事大方,从不遮遮掩掩,登上宝座之后,接连策划了几十场反政府和资本家的行动,政府也是完全收拾不住场面。
冶火师的称号来的很直接,他本身是一个机器工厂的流水线工人,负责冶炼金属部件,本无父无母,连姓名都是其他人乱取的,他自己从没透露过。当了血脉的老大,众人不得不尊称他,便有了“冶火师”这个称号。
不过冶火师的解决很惨,贝多芬进了OPD后,偶尔听到过有同事谈起他的事情。说是冶火师被两个高级特工给活活流血流死了。问薇薇安,她并不知道,因为她成为高级特工也是后来的事情了。
一连串脚步声随着门板撞击到墙壁上进到了咖啡店内,一盘烘焙咖啡豆的唐吉诃德似乎愣了一下。
来了有六七个人,没有敲小方桌。
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把一个银色的方形打火机掐在手里把玩,像是气球爆炸一样,砸到柜台上,打火机的尖角磕了一个小洞。
“打烊了。”唐吉诃德仍然背着身,没有正面对着刀疤脸说话。
“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才开门吗?”
“对于不扣桌的人,已经打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