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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似乎是一个女孩。

他果断扔掉了车把，电动车“咣当”一声磕在了地上。那双许久不曾奔跑过的腿，滑稽且笨拙地动了起来。

但只跑了两步，高勇就慢了下来。他见到岸边围满了人。人们朝着女孩落水的方向，仰着头，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离得近了，高勇能看清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有的人愤慨，有的人惋惜，还有的人露出担忧的神色。

可就是没人有下水的意思。

“算了吧。”高勇喃喃自语。

他终于记起自己也是个俗人。家里有个长年住院的老父亲，妻子没有工作。高勇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他也身处囹圄，理应比任何人都更应该爱惜自己的生命。

高勇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下水救人，可回过神来时，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越过了所有人，孤独地站在了滔滔江水边。

下一刻，高勇利落地脱下外套和鞋子，接着慢慢将下半身置入水中。

高勇生于江边，会游泳。可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着他的神经，后悔挤满了他的脑袋，他心里不禁在懊恼：起雾的时节，阳光透不进来，江水能不冷吗。可看着那一沉一浮的脑袋和耳边微弱的求救声，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向前游去。

岸边有人朝着这边喊：“有人下水啦！”

又有人接话：“你下水下早啦！”

“水里冷！还不知道她是跳还是不跳，快回来！”

“不对劲，他怎么还没浮上来？”

岸边的人在说什么？说得这么多也不见有人来帮忙。

高勇游得急，耳朵又进了水，听不到具体的声音，此刻的他只想救孩子上岸。

又游了一会儿，终于近了。

高勇知道落水的人不能随便救，哪怕是个孩子。

落水者会不顾一切地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乱救人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没事了，孩子！我来了！”

高勇眼瞅着女孩挣扎的力度减弱，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稳稳拖住了下沉的女孩。

“怎么样？有没有呛水？还能不能说话？”

“谢谢叔叔，我没事。”女孩的嘴唇冻得青紫。恐惧就写在她的脸上。好在她思维清晰，还知道道谢。

“这个时间，这种天气！为什么来河边玩呢？多危险！”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孩的脸白的吓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高勇顿时没了脾气，只是学着自己父亲的模样，吓唬她：“你家里人怎么教的你？小孩子别往有水的地方靠！”

“下次，不会了。”女孩十分诚恳地望着奋力拨开水面的高勇。

高勇一手托着女孩，一手划着水，往岸边游。他感觉女孩非常轻，一手托着毫不费力！

他心里高兴极了。救人比想象中的要简单得多。他甚至还有余力说教。

这时岸边又有人喊：“对！朝这边游！”

那人说着，用一截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竹竿，伸向了水中的高勇。

高勇握住竹竿，那边的人一齐使力，将他拉到了河上。

“你跳早啦！”

手握竹竿的人笑道：“她还没跳呢？”

“什么跳没跳？”高勇一边转身帮助女孩站起身，一边看向那人。

这时身旁又有人道：“跳啦！跳啦！这会儿要跳啦！”

高勇心想这帮人心可真狠，这么俊俏的一个女孩刚刚救上岸，却没人关心。

可高勇扭头一看却发现女孩不见了。

高勇有些纳闷，自言自语：“去哪了？人呢？”

这时身边人又在起哄，高勇诧异地和旁人一起看向河中央，在那里，大桥上，一个老妇抱着石头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她仿佛心生死志，连挣扎都不想挣扎。

“扑通！”

身边有人跳入河水，奋力游向老妇，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老妇抱着一块儿石头，显然是奔着死去的。她很快便沉入河底，再也没了声响。

河面风平浪静，刚刚的一切好像都是幻觉。

高勇愣愣地看着老妇沉底的位置，在那里，一个女孩忽然浮出水面，又开始扑通。

一句熟悉而又陌生的求救声传进了高勇耳中。

“救命！”

一阵邪风刮过。

高勇眼神一迷，仰头看着自己面朝河水，直直地朝水中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