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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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奴,奴婢锦欣!公主殿下安排来伺候小姐您的新侍女!”
白祤审视着眼前已经紧张的身体发抖的侍女。
她的眼睛就像虎豹一样,仿佛要把她吃干抹净一般。
锦欣都快哭了:“小....小姐?请问俺——啊不,奴婢做错了什么吗?奴婢甘愿认打认罚,只求小姐不要赶我出门!”
“身体素质不错。”白祤淡淡说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俺....奴以前是乡下种地的农妇,后来蝗灾来袭,收成一年不如一年,这才背井离乡来了京城。因为奴说话粗俗,小姐们都嫌弃奴婢.....”
“我不关心那个。”白祤冷声道,“在我面前,你不必表现的毕恭毕敬。既然你说以前曾种过地,可曾种过豆类作物?”
“啊!奴婢老家就是种豆为生的!爹爹曾告诉过我,别看黄豆小小一把,却能做好多事情!磨豆浆呀,做豆腐呀,做了豆腐还能做豆腐脑,存起来能熬黄豆酱,做酱油——”
锦欣打开了话匣子,一时间说的忘乎所以,甚至掰着手指头跟白祤一样样盘算,是如数家珍。
讲到一半她忽然反应过来,当时就给白祤跪地求饶:“小姐!奴婢罪该万死!一不小心就——”
“很好。”白祤点点头,“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诶.....只会种田,也算人才吗?”
白祤取出几袋豆子:“从今天开始,你我二人把庭院里的土壤都翻一遍,花花草草都给拔掉。”
“小姐您该不会是想.....”
“种田。”白祤干脆替她说出了后半句。
锦欣一时间摸不清这位小姐的脑回路。
明明宫中食材可以去外面采买,为什么偏偏要费时费力在青荷殿里搞种田?明明只要吩咐一声,下人就可以出门采买;
明明只要吆喝一嗓子,就会有下人将爱吃的食物端到跟前。
这位白祤小姐,还真是捉摸不透。
面对锦欣疑惑的神情,白祤如此说道:“听闻后宫中地位越低,尚食局提供的饭菜便越不尽如人意。我一向无所谓,但是,我不能不顾着别人。自力更生,总归没错。”
“小姐.....”
锦欣感动的眼睛都亮了。她居然管我的死活诶!
种田可是她的强项,以往在府里总是因为笨手笨脚,伺候的不到位而被贵妃们责骂,被其它侍女嘲笑,与其叫自己干那些端茶倒水的活儿,还不如老老实实种田哩!
就这样,主仆二人捋起袖子,扛起锄头在青荷殿这一亩三分地里挥汗如雨,翻了整整一上午的土,把那些原本种在庭院里的灌木花丛通通给拔了,扔去膳房当柴火使用。
她们哪知道那些被拔掉可都是些名贵花贲。是,人家盖宫殿的时候弄这些花贲确实是皇家出的银子,但你这样随手乱拔是不是也有点不礼貌?
“咳咳.....皇上驾到!”青荷殿门口的太监尴尬的喊了一嗓子。
已经将一半庭院犁平整的白祤拄着锄头抬头看去,只见皇上正站在青荷殿前,笑眯眯的看着二人,身后跟着一群妃子指指点点。
白祤拍了一下身边的锦欣。锦欣见到皇上当时腿就软了,好悬没直接跪在泥地里,被白祤架着拖到了皇上面前。
“白祤参见皇上。”白祤欠身行礼。
“奴奴奴....奴婢参见皇上!”锦欣也慌张行礼道。
皇上环视了庭院一圈,不由笑道:“爱妃这是打算把朕的青荷殿改造成菜市口啊?”
“视情况而定。”白祤答得特别耿直。
“.....你应该知道这里一草一木都是皇家财产吧?”皇上尴尬的提醒道。
白祤说道:“对庭院的破坏,白祤深感遗憾。只是借着填补地道,想把庭院也翻新一番。皇家财产的损失,白祤一定会原样补偿。”
“哦?”皇上笑意盎然,“爱妃打算怎么补偿朕呢?”
这里就已经暗示的特别明显了,把身背后一个个妃子气的没法没法的。
好你个狐媚子,用这招勾引皇上!
“您赏赐的百两黄金,白祤原样退回。”
白祤此话一出,皇上脸上明显的绷不住了。
但皇帝就是皇帝,立刻给自己找回场子:“区区百两黄金,可不够补一座青荷殿。”
“待到大豆成熟之时,售卖成品的利润将尽数用来填补欠款。”白祤依旧不领情面。
皇上只觉得阵阵心累。这个白祤,完全不接招啊。
她不接招,整的自己都没办法给她出难题了。
“朕还不缺你那几两银子。”皇上语气中带着些许愠怒,“既然你想折腾,青荷殿便随你折腾去吧。谁叫你是朕的妃子呢?”
说罢,皇上转身拂袖而去,言行中带着几分怒意。
看门的太监直摇头。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皇上怎么可能真的跟你计较青荷殿的损失?
多少宫娥才女变着法的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能被皇上多看一眼那都是莫大的荣幸,你倒好,皇上甚至在早朝之后就来青荷殿降阶相迎!话里话外全都是您表现自我的大好机会!您怎么就领不了这个情呢?
“切,装什么清高。”几个后宫妃子厌恶的嘀咕几句,便纷纷散开了。
“小姐,我们不会被陛下讨厌了吧?”锦欣哭丧着脸,“陛下会不会回去就把我们发配边疆啊?”
“回去干活。”白祤关上青荷殿的门,扛着锄头继续辛勤劳作。
......
皇上独自一人漫步在后宫的步道之上。秋日的暖光投映在步道上,一半阴,一半阳。没有太监的催促,没有扰人的嫔妃,唯有种在宫墙两侧的花贲争相斗艳。
他从小便喜欢在这无人的步道上玩耍,母后总是温柔的牵着他的手,教他一一认识这四季花朵。尽管.....父皇和太傅总是告诉他这是毫无意义的。
身为太子,皇家男儿,花从来便不是能相伴身边之物。后宫里什么样的花都有。
母亲生前爱花,父皇便将天下所有的花搬来后宫。可是....他最终留不住母亲。他与母亲之间的沟壑,绝不是几朵鲜花便能抚平。皇上突然停住了脚步。
有一股醉人心脾的芬芳在群芳之中脱颖而出。他不记得这股花香,只觉得有几分熟悉。后宫里何时移植了这般好闻的花?
他便驻足停留,好奇的循着这份芳香寻其源头。他找见了几朵白花。它们看起来是那样平平无奇,在群芳之间黯淡了颜色,却掩饰不住那份特别的芬芳。他愣了许久,旋即便笑了。
因为他回忆起来这是什么花,那刻在她记忆深处的,最特别的芬芳。皇上轻轻抚起花枝,将白花轻放在鼻下,贪婪的吮吸着她的香气,仿佛要让这份香风在自己身体里永远停留。
“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此乃【昙花一现】。”
镇远王沐秋风不知何时站在了皇帝身后,笑盈盈的望着:“昙花花期极短,在短暂的盛开之后,仅仅两个时辰便会彻底枯萎。但在她绽放的那一瞬间,却是最无与伦比的存在。沾了陛下的光,我竟也有机会一睹昙花盛开的风采。”
“秋风。私底下,你我不必将君臣之间分的太清。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死板规矩。”
“皇上这话说的。也是,您从前就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的事情,龘澍。”
龘澍像是品鉴够了,慢慢放下了昙花。“都查清楚了?”
“那是自然。她的身世扑朔迷离,只知道她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人,偶然间遇上了林恩,顺理成章做了他的侍女,虽然也只是为了赚钱替她的友人赎身。”
龘澍轻抚花蕊:“朕本不缺任何东西。朕拥有全天下的美人,江山,还有军队。只是在见到她以后,朕忽然觉得,自己还是缺了点什么。”
“您大概是在心上缺了一块儿。”沐秋风抱着胳膊,似笑非笑:“若非她的到来,您恐怕再难察觉出这块空缺。但是皇上,即便没有林恩,即便没有那位关于尘背后的听雪山庄,她也并非您能轻易驯服的角色。”
“皇妹那点小算盘,当哥哥的怎会不明白?”龘澍柔声道。“她的想法仍旧天真,但这样便好。既然她送了我这份大礼,我必将好好把握。只要她还在后宫一天,我便有的是时间慢慢与她撮合。”
“您少有的会对一位女子如此耐心呢。”
啪,枝桠断裂,龘澍将那朵昙花生生扯下了枝头:“朕佩服林恩的眼光,也为他的迷茫而惋惜。只是,林恩皇弟,既然你不能把握住她,那朕便来替你把握。她终将是属于朕的人.....也只能是朕的人。朕,绝不允许自己的爱妃被他人所觊觎。”
......
姑且是把庭院翻了一遍,将豆种播种下去。
“小姐,午膳时间到了,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白祤坐在庭院中间的石亭里,继续磨她的镇水剑,“做你自己那份吧。”
锦欣差点给她跪下:“小姐不吃,奴婢不敢先动筷子!”
白祤手中的磨刀石这才停下。
“....随意焖点白米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