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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人互相推辞谦让发言权的时候，蔡春生蓦地开口：“钱确实是我借的，还不起。”

徐思危拿出送达回证：“还不起那是现在的事情，不能说以后也还不起吧。大哥我看你身体还可以的样子，也还没到年纪，奋斗个几年，八万块钱不是什么大事。”

蔡春生把烟丝已经燃尽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尖重重地碾熄：“我不止欠这些钱，前几天讨债公司的要账来了，威胁我再不还钱就卸我胳膊。刚才我以为是他们又来了，”

讨债公司其实不是放贷人，只是从真正的出借人手里把债权以一个较低的价格买过来，然后以自己的方式去找债务人要账。

这种“自己的方式”可能合法也可能不合法，但不管是哪种方式，对债务人都会造成很大困扰。

非法手段自不必说，威吓、辱骂、滋扰、破坏财产、人身攻击……各种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可能发生，只不过随着扫黑除恶的全面展开，现在这种事情越来越少了而已。

而合法的手段……

有的律师很少做案子，而是专门买债权致富。

徐思危一脸不可置信：“现在还有讨债公司用这种手段？那大哥你赶紧报警啊！哪怕只是威胁你，偷偷录音录像，也可以让他们进去蹲几个月的！”

蔡春生苦笑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徐思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群不三不四的小青年，真要卸他胳膊，谁打得过谁都还两说。

他一个初中毕业的建筑工，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做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但深刻地知道自己是有软肋的。

人只要被别人碰上软肋，很快就会从一个巨人变为人人可欺的懦夫。

徐思危小心翼翼地把送达回证和签字笔递给蔡春生：“大哥你看要不先配合一下我们工作，把起诉状和传票签收了，不管这钱你是还得起还不起，先到法庭去跟对方谈谈再说。你这种情况，我去跟法官说说，让他帮你向原告做工作，分期分批还，减少压力，你看行不？”

蔡春生接过诉状先看了看，然后在送达回证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徐思危长舒一口气，把其他诉讼材料一股脑放在桌上：“这是我们法院的材料，你有空的时候看看，一定要按传票时间到庭啊！”

说完，他扯着方辰的胳膊就要走。

方辰却没有动。

两人对话的时候，方辰一直盯着蔡春生的眼睛。

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睛里，除了沧桑和无奈，还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

绝望？

真的欠钱到绝望的那种人，最终归宿是天台，而不会在这里安静地和两人面对面沟通，也不会拿刀和催债的人拼命。

蔡春生眼神里的绝望十分深刻。

深刻到整个人的双眼都没有任何神气。

一定还有别的什么隐情。

想了想，方辰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黄大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蔡春生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只是默默地重新点上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