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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十年多后的今天，老科勒依然清晰的记得在那悲剧发生的一个月后，自己被附近的海军当局叫到码头去辨认尸体的那一天。

按照那名传话水兵的说法，袭击黄金城号的并不是普通的幽灵船，而是一种名叫海贼坟场的传奇级亡灵领主。

多年来海军一直在力求消灭这个可憎的亡灵，但却一直没有取得什么有价值的进展。

而在海贼坟场袭击黄金城号的当天，附近海域警戒的巡洋舰也曾以最快的航速赶去，但到了事发地点，臃肿的亡灵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海面上残留的船只碎片，断臂残尸。

随后，所有的尸体被海军打捞上岸，交给精通通灵的法师灵媒，想看看能不能从死人嘴里问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七寻八找之下，最终找到了老科勒这个当时唯一的幸存者。

而后续那名水兵又说了什么老科勒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在码头上看见的那被摆满一地的，一个月前还蹭与自己一同生活工作的同伴们尸体。

似乎是用了什么特别的防腐魔法，尸体之上呈现出一股诡异的铁铮之色，没有正常死人的那般惨白。

污浊的盐粒从衣服的缝隙中析出，仿佛被人活生生腌渍成了咸鱼。

詹姆斯船长的样子还算可以，除了没有下半边身子外，脸上看上去仿佛跟睡着了一样。

厨师乔治就没这么幸运了——可能是因在海水里被泡的太久，乔治的整个尸体都像吹起的气球一样鼓了起来，仿佛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爆炸，烂成一地脏兮兮的肉块。

而更多的人则是完全认不出来了，仅能从服装上进行一些勉强的判断。

码头上的尸体并不全，实际上在巡逻的军舰赶到时，大部分的尸体早已葬身海底，而今被打捞上岸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罢了。

大副、牧师海伦娜、舵手霍华德，水手杰克……不知他们的灵魂如今是否已升入信仰的神国，还是被那可憎的亡灵所捕获，至今仍在海贼坟场体内无尽的哀嚎。

面对着这遍布尸骸的港口，科勒感觉自己的心灵也随着这些尸体一同死掉了。

听见别人的死亡，与看见自己熟悉的人死亡，两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科勒曾经在某个酒馆中听到过这句话，他原先对此不屑一顾，而今只觉得深以为然。

而也是在这时，他才模糊的意识到，自己的幸存可能并不是神灵对他的恩赐，反而是对他逃跑的惩罚。

“狗屁的惩罚！”

“如果要惩罚，直接冲着老子来啊！报应到我两个孩子身上算什么玩意！恶魔，都是恶魔！”

“神明都是狗屎！”

从痛苦的回忆中挣脱，老科勒骂骂咧咧的继续走着，青蓝的月光在他背后打出了长长的阴影。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心中刻骨铭心的仇恨，老科勒背后影子蠕动的越发癫狂，仿佛有什么被残忍的噩梦被封印其中，吸收着眼前凡人的仇恨，放大他黑暗的欲望，滋养自己被某不明原因的魔法爆炸波及的亚空间本源。

如果霍海在此刻，一定就会发觉这不就是那般被自己炸死的白痴民……愚蠢的欺诈魔叫什么拗口名字蠢货最爱用的手段。

“你要走了么？”

一阵和蔼的声音突然小路旁的树林中传来，老科勒顿时紧张打了个哆嗦，接着就看到一名魁梧的仿佛大理石雕像的牧师从一旁的树林中慢慢走出，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线，仿佛被神灵所恩福的圣徒。

曦光教会牧师，塞拉菲诺·莫尔塔蒂，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小路上。

亮的跟个蜡烛一样，这老神棍刚才是怎么隐藏自己的。

老科勒心中咒骂一句，不由自主的警戒起来，但脸上却依旧露出了熟悉的猥琐笑容。

“唉，没办法，早上得罪了码头帮，准备去外地躲一躲，避避风头后再回来。”

老科勒随口扯了个理由，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力求不被眼前的牧师发现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