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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孩子

作品:《 行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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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阑夜抬头:“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朱萧又沉默不语。

待到水沸他给秦阑夜满了一杯:“喝茶吧。”

夜深月朗,过了这一天,新的一年才算真的开始。

朱萧十六启程北上,带上他年前回来的一千精兵。

一直到三月,秦阑夜未再来过朱府,朱樱有些疑惑却没有真正在意。

颜冰台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却是一个好武师,他不苟言笑不善言语,但在任何事上言简意赅直指要害。

从第一天开始,他就没有放过朱家两姐弟,尤其朱湛。

从最基础的马步到一招一式极其认真,朱湛最初一直很抗拒,甚至也逃过两次课,颜冰台从不气恼逃一次该练的番个几番,下次再逃一次便再多几十番。

有几次一直练到深夜,朱湛痛哭流涕的找朱樱诉苦被朱樱赶了出来。

去找祖母,祖母推脱头痛。

一段日子一过,朱湛自然而然的服服帖帖再也不跑。

朱樱也陪着一起,她比朱湛沉得住气也更有毅力,但这些并不让颜冰台对她另眼相看,依然严格。

茶余饭后她便看遍家中藏书尤其兵法及药典。

“樱儿,你怎么想着让朱湛练起功来,每每来告状我都想尽办法避而不见。”

“祖母放心吧,他慢慢会好的。男子汉大丈夫能文也要能武。”

“他若是想走仕途便随他去。”

“他若进了那围城便出都出不来了”朱樱细细的帮朱氏锤着腿。

朱氏低头看着朱樱,她已经脱了冬天笨重的夹袄披风换上了鹅黄薄锦天青色褶裙,娇嫩可人。

她慈爱的抚着朱樱的头:“樱儿变了,变稳重了。”

朱樱把头伏在祖母腿上,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湿润:“祖母要长命百岁。”

“祖母当然要长命百岁,我还等着你和阑夜成婚呢。”

“祖母喜欢秦阑夜?”朱樱一滴泪默默的流了下来,她想到了朱家灭门那日,那种蚀骨的疼痛永生难忘。

“自然喜欢。阑夜在我们家长大,他是什么人我当然知道。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心里有你,他眼里也有你。”

“祖母,我想退……”朱樱鼓起勇气想和祖母商量退婚的事。

“姑娘,那个小孩来了。”兰苕走了进来。

“哪个孩子?”朱樱有些糊涂。

“就是卖身葬母的那个。”

朱樱想起那已经开裂的脸颊,她没有起身:“让他走吧。我是帮他并非买他。”

这孩子定是钱用完了想着法子来朱家讨要,趁早赶走的好。

兰苕面露难色递给朱樱一个布包:“二十两银子。”

朱樱眉毛一挑:“二十两银子?他如何挣到这么多钱?”

雍州普通之家一年才不过三四两银子收入,他是如何挣到这二十两银子的?

“人呢?”

“在门口呢,说债已经还钱但情意难还,要留下来做长工。”

朱樱紧紧握着布包疾步走到门口,见那男孩腰背挺拔的站在那儿,总是自带着倔强。

朱樱放慢了脚步,她轻笑了一笑:“想什么呢?以为他是做了小偷做了盗贼?一个如此腰背笔挺的孩子怎么会污了自己名声。”

她轻咳了几声,孩子转过身来,比几个月前黑了不少,个头也窜了一大截。

“这二十两银子如何来的?”朱樱开门见山的问。

“我帮人送了一趟茶叶去西域,路上迷了路,是我带着骆驼和茶叶走出沙窟,这些是茶行老板给我的。”孩子一句一句说得十分认真。

朱樱点点头把钱塞到孩子手上:“我不用你还,何况你还还多了,这也是你拿命挣的,自己留着用,母亲可安葬好了?”

“这里还有披风的银子。那日我雇了一位拉脚夫将母亲带回来老家,还修了墓坎,十分体面。谢谢小姐。”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既安定好便自己去谋生,天大地大,四处都能容你。”朱樱很是欣慰:“走吧。”

“小姐为何不收我?”小孩有些着急。

“本就是帮你,不用挂怀,走吧。”

那孩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请小姐收我!”

朱樱回头,见他紧抿嘴唇,一脸坚定。

她想到了那日倒在血泊中的兰苕,贵叔……

朱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成了冤死的亡魂。

“贵叔,让他走吧。”她低声对贵叔说。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我并不是报恩,而是愿意跟随您。若是报恩我安葬完母亲就会来,我挣这二十两就是想堂堂正正进朱府。”

朱樱停下脚步,她转头浅笑:“你叫什么名字?”

“白青。”

“进来吧。”